在我們城南,有一座十分漂亮的街心公園,它有一個優雅的名字——“沁芳園”。這裡有潺潺流淌的小橋流水,還有隨風搖曳的楊柳依依,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能看到有人在這裡悠閒地遛彎或者歡快地跳舞。
然而,稍微年長一些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在幾十年前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這裡還是一片荒蕪的亂墳崗,雜草叢生,陰森恐怖。後來,隨著城市的建設和發展,這片亂墳崗被推平了,墳頭被鏟除,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鮮花和綠樹,經過一番精心打造,最終變成了如今這美麗的模樣。
儘管大家都認為現在這裡陽氣充足,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一些古老的規矩和講究,仍然在一些人的口中流傳著。
話說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一對年輕的小夫妻,丈夫名叫阿強,妻子名叫小曼,他們在城裡看完午夜場電影後,時間已經快接近十二點了。由於他們居住的小區就在公園對麵不遠處,為了圖個方便,兩人決定抄近路,直接從沁芳園裡穿過去。
雖然公園裡的路燈都亮著,但整個園子卻異常安靜,與白天的熱鬨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天的歡聲笑語仿佛都被夜晚的靜謐吞噬了,隻剩下風吹過光禿禿的柳樹枝時,發出的那一陣陣嗚嗚的聲響,讓人聽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小曼心裡有些害怕,她緊緊地挽著阿強的胳膊,仿佛這樣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這公園,聽說以前是墳地吧?”小曼小聲問。
阿強是個愣頭青,不信這些,滿不在乎地說:“嗨,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推土機一推,啥都沒了!再說,這大過年的,神仙祖宗都回家吃餃子了,誰有空出來溜達?”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隨著他們不斷地向公園深處走去,小曼心中的不安卻愈發強烈起來。那路燈的光線,原本應該是溫暖的黃色,此刻卻不知為何變得有些發冷,透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綠瑩瑩的色調。
四周靜得可怕,沒有一點聲響,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顯得異常響亮,“嗒,嗒,嗒”,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小曼的心上,讓她的心跳愈發急促。
當他們走到公園最中間的那段路時,旁邊是一叢茂密的冬青樹,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陰森。就在小曼的神經緊繃到極限的時候,突然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右邊衣角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後麵狠狠地拽了一下!
那力道之大,讓小曼根本來不及反應,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猛地一歪,差點摔倒在地。這絕不是普通的風吹,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拉扯,就好像有個調皮搗蛋的孩子,用儘全身力氣扯了她一把。
小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拽嚇得尖叫出聲,“嗷”的一嗓子,仿佛要把整個公園都驚動了。阿強也聽到了那聲清晰的“刺啦”聲,他急忙回頭看去,隻見小曼的羽絨服衣角已經被扯得嚴重變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蹂躪過一般。
“誰?!”阿強壯著膽子吼了一聲。
四周空空蕩蕩,哪有什麼人?
小曼渾身汗毛倒豎,帶著哭腔喊:“快跑!有東西扯我衣服!”
阿強這下也怕了,拉著小曼,撒腿就跑。倆人一路狂奔,直到衝出公園大門,看到小區門口明亮的燈光和守夜的保安,才敢停下來,扶著膝蓋大口喘氣。小曼臉色慘白,回頭望望那黑乎乎的公園,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回到家,驚魂未定的小曼把這事跟住隔壁的劉奶奶說了。劉奶奶快八十了,是這片的老住戶。
劉奶奶一聽,拍了下大腿:“哎喲,我的傻孩子!你們那是遇上‘鬼扯衣’了!”
小曼和阿強麵麵相覷:“鬼扯衣?”
“對啊,”劉奶奶壓低了聲音,“那地方,以前是亂墳崗,底下埋著多少人呐!這大過年的,家家戶戶團圓祭祖,那些沒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心裡頭孤寂,又冷又餓。它們看見活人,尤其是成雙成對的,就想上來討點東西,或者找個伴兒。扯你衣角,那是想引起你注意,或者……想把你留下來說說話。”
劉奶奶接著說:“老輩子傳下的規矩,夜裡走這種地方,要是覺得不對勁,有人叫你名字彆回頭,覺得肩膀沉彆亂拍。這鬼扯衣嘛,它扯一下,你要是停下來回頭,或者跟它搭話,那就麻煩了。你們當時做得對,趕緊跑,它也就跟不上活人的陽氣了。”
“那……那怎麼辦?它會不會還跟著我們?”小曼嚇得快哭了。
劉奶奶擺擺手:“大過年的,彆自己嚇自己。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你們去買點紙錢,到公園邊上,找個十字路口,畫個圈,口子朝著公園的方向,把紙燒了。一邊燒一邊念叨念叨,就說‘過年了,給您送點錢,拿去買酒買肉,好好過年,彆再扯路人衣服了’。這叫破財消災,也當是結個善緣。”
第二天,小曼和阿強老老實實地照做了。說來也怪,自那以後,他們再晚上走過那個公園,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嘀咕,卻再也沒遇到過什麼怪事。
後來小曼才慢慢想明白,也許那一下猛拽,不全是可怕。可能真如劉奶奶所說,隻是某個被遺忘的“人”,在萬家團圓的除夕夜,感到太過孤單,用這種方式,向路過的幸福,發出一聲無人聽見的歎息。
那一下“鬼扯衣”,扯的是衣裳,驚的是人心,道的,卻是陰陽兩隔後,一份難以言說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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