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宇站在普陀山法雨寺的大殿外,手中緊握著三柱清香,望著絡繹不絕的香客進進出出。他本不是虔誠的佛教徒,但生活的重壓已讓他喘不過氣來,這才在朋友的勸說下,來到了這座海天佛國。
三十五年的人生,仿佛一場接一場的暴風雨。三個月前,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科技公司因資金鏈斷裂而破產,相伴八年的妻子在一次次爭吵後終於提出了離婚,而最讓他心痛的是,年邁的母親被診斷出晚期肝癌,醫生坦言剩下的時日不多。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過密集,像一記記重拳,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多少個夜晚,他睜著眼睛直到天明;多少個白天,他機械地重複著毫無意義的工作。朋友們勸他看開些,他隻能苦笑——那些安慰話輕飄飄的,如何能承載他心中的千斤重擔?
走進大殿,檀香的氤氳撲麵而來,觀音菩薩的寶相莊嚴而慈悲。林曉宇點上香,在蒲團上跪下。起初他隻是默默地祈禱,但不知為何,當他抬頭望向菩薩那悲憫眾生的雙眼時,心中那道堅固的堤壩突然潰決了。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他俯下身去,肩膀劇烈地顫抖。四周的香客來來往往,但他渾然不覺,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低聲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不幸。
“菩薩,我真的撐不下去了…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我身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哽咽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位老和尚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施主,菩薩聽到了。放下執著,方能得自在。”
林曉宇抬起頭,淚眼模糊中,老和尚遞給他一張紙巾,眼神中滿是理解與慈悲。
“師父,我真的好痛苦…”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每個人都在經曆著各自的苦難。”老和尚溫和地說,“但你要知道,痛苦不是永恒的,就像海上的波浪,來了又會散去。”
林曉宇擦了擦眼淚:“道理我都懂,可是…”
“可是心裡還是難受,對嗎?”老和尚微微一笑,“回去好好休息吧。菩薩會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給你指引。”
離開法雨寺,林曉宇在普陀山又停留了兩天。他漫步在千步沙海灘,聽著潮起潮落;他登上佛頂山,看雲霧繚繞中的寺院鐘樓。海風拂麵,梵音嫋嫋,他的心確實平靜了不少,但那些沉重的問題依然懸在心頭,沒有答案。
回到城市後,生活依舊。他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照顧病重的母親。表麵上,他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但內心深處,那份痛苦和迷茫依然如影隨形。
就這樣過了十天。
那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林曉宇像往常一樣,在母親的病床前守到很晚,直到她睡熟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疲憊不堪的他幾乎是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然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蓮海上,千萬朵蓮花在腳下綻放,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遠處,七彩雲霞緩緩流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香。這與平常的夢境完全不同,一切都異常清晰、真實,他甚至能感受到微風拂過臉頰的輕柔,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梵音。
正當他驚訝不已時,三道身影從雲霞中緩緩顯現。
中間是觀音菩薩,卻不是寺廟中常見的寶相,而是一尊白衣觀音,手持淨瓶楊柳,眉目間是無儘的慈悲與智慧。左側的善財童子穿著紅色衣衫,麵容清秀,手持寶珠;右側的龍女亭亭玉立,頭飾寶冠,手持青蓮。
林曉宇愣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栩栩如生的菩薩聖像,仿佛他們就是活生生的存在。
“林曉宇,”觀音菩薩開口,聲音如同最柔和的音樂,直抵心靈,“你在法雨寺的祈求,我聽到了。”
林曉宇跪了下來,淚水再次湧出,但這一次不是出於痛苦,而是因為一種莫名的感動。
“菩薩,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要經曆這麼多痛苦?”
觀音菩薩微笑道:“你看這蓮海中的蓮花,哪一朵不是從淤泥中生長?沒有淤泥的滋養,又何來蓮花的清淨美麗?人生的苦難,就是那淤泥啊。”
善財童子上前一步,手中的寶珠發出柔和的光芒:“林居士,你可知道我的故事?”
林曉宇搖了搖頭。
“我本是富家子弟,卻看破紅塵,四處參訪善知識,曆經五十三參,才最終得道。”善財童子微笑道,“若我貪戀家中富貴,不願經曆求道之苦,又怎能有今日的成就?”
龍女也輕盈地走上前來:“我本是龍宮公主,八歲時聽文殊菩薩說法,瞬間發菩提心,成就菩提。看似輕易,實則多生累劫修行,方有此果。”
觀音菩薩點頭:“每個人的因緣不同,業力不同,故此生所經曆的境遇也不同。但無論如何,苦難不是懲罰,而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林曉宇若有所思:“可是菩薩,我失去了一切——事業、家庭、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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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的隻是表象。”觀音菩薩輕輕一揮楊柳枝,眼前的蓮海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鏡子,映照出林曉宇的一生。
他看到了自己創辦公司時的意氣風發,看到了與妻子相戀時的甜蜜時光,看到了母親健康時的歡聲笑語。然後畫麵一轉,他看到了自己在商場上的剛愎自用,看到了對妻子的忽視冷漠,看到了因忙碌而很少回家看望母親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