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引擎的轟鳴成了此刻最好的白噪音，稀釋了選秀夜殘留在耳膜裡的喧囂。李特靠窗坐著，手指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那頂深藍色步行者帽的硬質帽簷，像是在確認某種真實感。麥迪遜花園的閃光燈熄滅了，眼前鋪開的是印第安納平坦的、在雲層下延伸的土地，和他即將硬碰硬的未來。
旁邊，老爹李建國早已進入了下一階段。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上麵爬滿了天書般的法律條款和財務模型，密密麻麻，看著就讓人眼暈。
“新秀合同有聯盟標準模板框著，大同小異。”李建國頭也不抬，聲音跟敲鍵盤的節奏一個調調，冷靜得像在陳述實驗參數，“但魔鬼在細節裡。獎金觸發條件、支付節奏，尤其是商業權益這塊，怎麼切蛋糕，需要專業人士拿著放大鏡看。”
他手指在觸控板上劃了一下，調出另一份文檔。“通過校友網絡聯係了紐約和芝加哥幾家專攻體育法的律所，可以組成臨時團隊負責審核，確保沒有隱藏條款陷阱。”
李特點頭，對他爹這種走一步看十步的風格早已免疫。“經紀人呢？”他問，這是關鍵棋子。
“有幾個目標正在並行評估。”李建國推了推眼鏡，鏡片反著光，“基於數據模型、業界風評、現有客戶群和談判風格匹配度，當前最優解是馬克·巴特爾斯坦。”他調出資料，“他的prioritysports公司規模不算最大，但以作風強硬、專業度高出名，特彆擅長給那些不是天賦頂尖但有獨門絕技的球員爭取好處。代理過布倫特·巴裡、安東尼奧·麥克戴斯這類。最重要的一點，他和你‘先靠防守站穩，再圖發展’的路徑規劃，契合度很高。”
李特快速掃過資料，同意了。老爹的人脈網再次高效運轉，很快搭上了線。雙方在印城碰了個頭，時間不長。巴特爾斯坦是個精乾的中年人，說話快，眼神更利，對李特的冷靜和目標明確很是欣賞；李特父子也覺得這人夠專業，不玩虛的，當場就拍板定了下來。
有專業律師團隊和巴特爾斯坦操盤，和步行者的合同談判順得像抹了油。果然如老爹所料，新秀合同被勞資協議框得死死的，3年總共大概500萬美金，首年能拿個147萬左右。談判焦點集中在那些“如果能…”的獎金條款比如進新秀陣容、防陣），錢怎麼到賬是一次砸過來還是細水長流），以及更關鍵的——他這張臉、這個名字，以後能換來的錢，球隊能分走多少。李建國準備的那些法律和財務分析，成了談判桌上最硬的底氣。
簽約儀式在步行者總部，沒搞太大動靜。李特在經紀人和律師的注視下，在好幾份文件上簽下了名字。筆尖劃過紙張，沙沙作響，像給過去那個自己畫上句號。總經理唐尼·沃爾什再次跟他握手，笑容標準：“歡迎正式加入，李。現在是一家人了。”
隨後，球隊公關領著他，第一次以“自己人”的身份逛起了康塞科球館的內部通道。更衣室、力量房、理療室、錄像分析室……職業球隊的配置撲麵而來，空氣裡混著消毒水、皮革和隱約的汗味，一種屬於最高戰場的、嚴肅又誘人的氣息，
最後走進訓練館，休賽期這裡略顯空曠，但依然有汗水的味道。李特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在底角練習的身影——傑梅因·奧尼爾，球隊現在的門麵，年輕的全明星大前鋒。動作流暢，出手穩定。另一邊，力量區傳來低沉的嘶吼，羅恩·阿泰斯特正扛著嚇人的重量做深蹲，肌肉虯結，青筋暴起，渾身散發著“彆惹我”的氣場。
看到他們進來，傑梅因停了手，用毛巾擦著汗走過來。他比李特稍高，肩膀更寬厚，帶著核心球員的氣場。
“嘿，李特是吧？”傑梅因伸出手，笑容還算煦，“歡迎入夥。看了你決賽那球，夠硬。”
“謝謝，傑梅因。”李特跟他握了握手，不卑不亢，“能一起打球是我的榮幸。我會乾好我的活兒。”
阿泰斯特也結束了那一組，邁著沉重的步子晃悠過來，眼神像探照燈一樣把李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帶著他標誌性的、毫不掩飾的審視。
“小子，聽說你防守有兩下子？”阿泰聲音嗡嗡的，帶著股挑釁味兒，“在這地方，嘴皮子沒用。”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光潔的訓練場地，“等上了強度，我親自驗貨。”
“隨時恭候，羅恩。”李特迎著他的目光，臉上沒啥表情。他懂，在這支講究鐵血的隊伍裡，尊重得靠實打實的碰撞去掙，尤其是從阿泰這種人手裡。
傑梅因笑了笑，拍拍李特肩膀：“彆放心上，他對誰都這德行。好好練，我們需要能防的。”他轉頭看向沃爾什，“唐尼，人見了，不錯。剩下的，訓練營見真章吧。”
這短暫的照麵，讓李特摸到了未來隊友的調性——傑梅因的相對沉穩和阿泰斯特的直來直去。也讓他更清楚了自個兒的起點：從防守的泥地裡爬起來，用汗水和實力換立足之地。
離開訓練館，沃爾什對他說：“雷吉今天沒在，但他讓我帶話，說期待新賽季。以賽亞度假去了，回來會跟你細聊戰術。夏季聯賽馬上開始，那是你第一個亮相的台子。”
坐進車裡，窗外是印第安納波利斯熟悉的街景，感覺卻煥然一新。這地方不再隻是長大的故鄉，更成了他職業戰艦起錨的港口。合同簽了，團隊齊了，隊友見了，挑戰書也算遞到了手裡。
老爹遞過來一份剛拿到手的、厚厚的夏季訓練計劃和時間表，球隊給的初步指南。
“新起點，特特。”李建國的聲音還是那麼平，卻透著股穩當的力量，“科學訓練，保持健康，融入團隊。你的nba，從現在開始計時了。”
李特接過那疊紙，在手裡掂了掂，沉沉地一點頭，他就要在這裡開乾，在這裡磨礪，在這裡，一步步把在老爹書房、社區野球場、ncaa決賽聚光燈下許給自己的那個未來，給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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