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中城一家高檔牛排館的包間裡，大郅有些局促地坐在李特對麵。這位前國內男籃核心比李特年長八歲，此刻卻像個等待老師訓話的學生。
“我看過你不少比賽。”李特切了塊牛排，開門見山，“01年亞錦賽打韓國，你在籃下像個巨人。但在nba......”他放下刀叉，直視大郅的眼睛，“你像個迷路的孩子。”李特拍拍手，“咱們直接點。你知道尼克斯為什麼給你這份兩年底薪嗎？”
大郅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李特已經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七尺身高能投三分，因為你是中國市場的一塊敲門磚，更因為——”李特盯著他的眼睛，“我點頭了。”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大郅的臉色微微變了。
李特從文件夾裡抽出一疊數據表：“我看了你過去四個賽季的所有比賽錄像。0102賽季在小牛，你場均5.6分，三分命中率41.3。上賽季在熱火，這個數字掉到了2.2分，命中率33。”
他把數據表遞到大郅麵前：“看出問題了嗎？”
大郅盯著那些數字，沉默不語。
“你的進攻手感很好，七尺身高能投三分，這很不錯。但你的缺點和你的優點一樣明顯——防守慢得像在泥地裡跑步，卡位時軟得像麵條，態度時好時壞。”李特的目光掃過大郅不算結實的臂膀，“這不是在國內，在cba你是大郅，是明星。在nba，你就是個需要證明自己的流浪球員。”
“你的進攻天賦確實不錯，”李特打開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播放一段剪輯好的視頻，“看這個回合——你利用擋拆後外彈，接球三分命中。很漂亮。”
視頻切換：“但再看這個防守回合。對方一個簡單的擋拆，你就找不到自己的防守人了。你在原地轉了整整兩圈，像隻迷路的企鵝。”
大郅的臉漲紅了。
李特又播放下一段視頻：“這是你對陣馬刺的比賽。鄧肯背打你，你連抵抗的動作都沒有，直接讓開了一條通道。知道解說員當時說什麼嗎？‘王看起來不想弄臟他的球衣’。”
“那是誤會......”大郅試圖辯解。
“誤會？”李特冷笑一聲，指著屏幕上定格的畫麵，“在nba，防守態度寫在你的每個動作裡。你的橫移速度慢，可以練；防守意識差，可以學。但防守意願？”他盯著大郅，“這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餐廳裡安靜得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李特走到大郅麵前，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肱二頭肌：“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在籃下扛不住人嗎？看看你這肌肉線條，跟麵條似的。nba的內線不是cba的那些竹竿，這裡每個人都能把你生吞活剝。”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大郅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
“不服氣？”李特笑了，“覺得我比你小八歲，沒資格教訓你？告訴你，在nba，實力說話。我拿八千萬，你拿底薪，這就是現實。這就是nba的利益場，它從不說謊。”
包間裡沉默了很久，隻能聽到窗外紐約街頭的車流聲。
“我......還能打。”大郅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證明給我看。”李特從包裡又掏出一份訓練計劃，拍在大郅胸前：“這是為你量身定製的訓練方案。每天早上六點到九點，力量、防守腳步、卡位技巧。下午三點到六點，戰術跑位和投籃練習。”
大郅翻看著那份密密麻麻的計劃，倒吸一口涼氣：“這強度太大了......”
“大？”李特打斷他，“你覺得nba是來過家家的？埃迪·喬丹的普林斯頓體係需要能策應、能投籃的大個子，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要麼按我的要求練，要麼買張機票回國，繼續當你的‘國內第一人’。”
最後幾個字，李特說得特彆重。
大郅低著頭，他想起臨行前國內教練的叮囑，想起這些年在nba的漂泊，想起那些期待和嘲諷的目光。
“我......明白了。”他終於抬起頭，眼神裡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我會按照計劃訓練。”
李特點點頭，語氣稍微緩和：“大郅，我不是在為難你。nba就是這麼個地方，它從不同情弱者。你的技術特點其實很適合現在的尼克斯，但前提是——”他指了指那份訓練計劃，“你得先學會在nba生存的規矩。”
“什麼規矩？”
“放下自尊，撿起狠勁。”李特說得很慢，“在這裡，沒人關心你在國內有多厲害。他們隻關心你能不能搶下那個籃板，能不能防住那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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