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裹著鹹濕氣撲麵而來，美航球館裡一萬九千名球迷的噓聲比佛羅裡達的太陽還毒。係列賽首戰尼克斯靠最後時刻偷走勝利，但帕特·萊利的球隊從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兩次跟頭。
李特慢條斯理地纏著繃帶，77號球衣領口早已被汗水浸出深色。他抬眼瞥向正對著鏡子往頭上抹發膠的馬布裡：“聽見沒？今晚彆想著和傑森·威廉姆斯比運球雜技。”
“得了吧菜鳥！”馬布裡把梳子砸進衣櫃，故意把“菜鳥”倆字嚼得嘎嘣響，“當年我在明尼蘇達......”
“當年你還在吃奶瓶呢。”科特·托馬斯冷不丁插話，更衣室頓時爆發出哄笑。這個滿臉褶子的老前鋒正把冰袋按在膝蓋上，像對待仇人似的狠狠發力。
比賽在裁判哨響瞬間就陷入絞肉機模式。奧尼爾開場第一攻就坐著克裡斯·安德森往三秒區碾，三百多磅的體重撞得“鳥人”胸甲悶響。當鯊魚撅著屁股完成轉身，整個籃架都被拽得前搖後晃。
“歡迎來到南海灘自助餐廳！”奧尼爾咧著嘴回防，朝替補席比劃著燒烤手勢，“今晚主菜是炸雞翅！”
李特衝安德森打了個手勢。下次奧尼爾要位時，他突然放棄對位球員直切籃下，在鯊魚接球刹那閃電般下手切球。韋德如同獵豹般從斜刺裡殺出搶到失控球，卻見李特早已卡住突破路線，兩人肋骨相撞的聲響讓場邊記者一哆嗦。
“你這小身板夠撞幾次？”韋德揉著胸口冷笑。
“夠撞到你退休。”李特揚手擋住馬布裡傳來的反彈球，順勢送給悄無聲息溜底線的昆廷·理查德森。籃球擦著籃板上沿鑽進網窩，仿佛在嘲笑韋德剛剛鬆懈的追防。
但熱火終究是東部霸主。當波西和安東尼·沃克開始在外線架起炮台，尼克斯的防守陣型就像被衝上海灘的寄居蟹般四分五裂。第二節末段，韋德連續兩次變向突破馬布裡，第三次更是用一記山崩地裂的隔扣讓安德森淪為海報背景。
“換防！”李特扯著嗓子大喊時，馬布裡正撐著膝蓋喘粗氣。埃迪·喬丹狠狠摔掉戰術板，穆托姆博的搖手指都沒他臉色難看。
更衣室裡彌漫著醫用噴霧的刺鼻味。55比48的比分掛在電子屏上，像道剛結痂的傷疤。
“他們鋒線投開了。”理查德森把毛巾蒙在頭上，“沃克那死胖子根本推不動，可他媽的能進球！”
“所以你們就看著他扔三分？”喬丹把數據表拍在克裡斯·安德森光溜溜的後腦勺，“知道波西上半場多少空位？夠你養那群蠢鸚鵡築巢了！”
李特突然起身扯掉繃帶，更衣室瞬間安靜。77號球衣下背肌如弓弦繃緊，他抓起馬克筆在白板上畫了道斜線：“沙克交給我協防。”
“你瘋了？”馬布裡瞪圓眼睛，“韋德會把你生吞......”
“所以你要像膠水黏住他！”筆尖狠狠戳在韋德的名字上，“昆廷去底角當燈塔，科特在肘區當中轉站。我們跑普林斯頓，不是他媽的街頭單挑！”
下半場開場三分鐘，美航球館的空調突然失效。奧尼爾掛在籃筐上喘氣時，李特正帶球穿過人縫。他先是用背後運球躲過波西的掏球，接著靠住沃克完成轉身，在奧尼爾巨靈神掌落下前把球塞給空切的安德森。鳥人狂叫著起飛，卻被韋德從陰影裡竄出一巴掌扇出界外。
“這兒沒布魯克林大橋給你飛！”韋德捶胸怒吼，牙齦出血染得牙套粉紅。
當比賽進入最後六分鐘，災難降臨。馬布裡在包夾中傳球脫手，韋德搶斷後如同紅色閃電直撲前場。李特全速回追時能聽見自己心跳砸在耳膜上的聲音，卻在韋德起跳瞬間嗅到危險——太晚了。兩人在空中相撞時像兩架失控的直升機，韋德扭曲著把球拋向籃板，裁判哨聲與籃球打板入網的聲響同時炸開。
加罰命中，分差拉開到9分。尼克斯替補席上，穆托姆博的搖手指僵在半空。
埃迪·喬丹叫出最後一次暫停時，李特發現馬布裡指甲掐破了掌心。“把球給我。”他扯過汗濕的戰術板畫了條詭異路線，“昆廷假借掩護上提，科特去底角，克裡斯準備空接。”
“這他媽是賭博！”
“不然呢？”李特把水瓶澆在頭上，“等著看《體育畫報》說我們像被烤焦的龍蝦？”
重新上場後李特先是借著安德森掩護直插腹地，在奧尼爾和沃克合圍中拉杆打進2+1。下一回合他故意放韋德半步，在對方起跳瞬間切掉籃球，長傳給快下的內特·羅賓遜。這個身高175的小土豆在空中擰成麻花，躲過波西封蓋打板得分。
但當分差迫近到2分，時間成了最殘忍的劊子手。終場前47秒，李特在波西與韋德的夾擊中被逼到底角，如同困獸般轉身跳投。籃球在筐沿顛了三下，最終被奧尼爾一掌扇向觀眾席。
美航球館的歡呼聲震得吊頂鋼架嗡嗡作響。記分牌定格在98比93，係列賽回到同一起跑線。
韋德跨過倒在地上的馬布裡，向李特伸出右手：“回紐約見真章？”
“記得帶夠止痛片。”李特扯掉濕透的護腕，77號在燈光下像道淌血的疤痕。
更衣室通道裡，帕特·萊利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在攝像機前閃光。這位永遠西裝筆挺的教父級教練，朝著尼克斯替補席方向投來一瞥，用口型比劃出兩個字：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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