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手裡的應急燈還貼在蕭雪瞳的傷口上,那層黑線像是被曬化的瀝青,終於不再往上爬了。他鬆了口氣,剛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就聽見蕭雪瞳冷不丁來了一句:“這光能照一時,又不是能照一輩子。”
“你這人怎麼跟這霧一樣,又陰又濕還不透光?”楚星河收回燈,瞥她一眼,“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有備用方案嗎?比如——讓輕歌同誌貢獻點愛心?”
墨輕歌已經把藥瓶拿出來了,暗紅色的液體在瓶身裡微微晃動,像是某種剛從活體裡榨出來的成分。她沒說話,隻是把瓶子往前遞了半步,動作乾脆得像交任務道具。
結果蕭雪瞳直接後退一步,袖子一甩,差點把楚星河手裡的燈撞飛。
“刺客的藥,我不碰。”她語氣硬得像塊凍住的鐵,“誰知道是不是‘解毒’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聽話’‘認主’‘自動叛變’三連擊?”
墨輕歌的手頓在半空,指尖還捏著瓶身。她沒發火,也沒冷笑,就那麼安靜地站著,連呼吸都輕了。可楚星河看得出來,她耳後的那顆小痣在微微跳——這是她情緒繃到極限的信號,上回出現這情況,還是她弟弟的醫療賬單被係統誤刪那天。
“你要是覺得我有陰謀,”墨輕歌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刀片刮過石板,“那剛才蝙蝠撲你臉的時候,我大可以站旁邊拍視頻,標題都想好了——《冰法作死實錄:從高傲到中毒隻要三秒》。”
“夠了啊。”楚星河一手舉燈繼續照著蕭雪瞳的傷口,另一手悄悄把麒麟角往懷裡按了按。那股吸力還沒完全消失,晶片邊緣還在發燙,像是有人在數據層拿電鑽往他背包裡鑿洞。
他打了個哈哈:“你們倆現在這狀態,像極了我前兩天抽到的那對‘情侶稱號’——一個叫‘命定之人’,另一個叫‘係統錯誤’。強行組隊,直接閃退。”
蕭雪瞳冷冷掃他一眼:“少扯沒用的。這藥,我不吃。要治,你來。”
楚星河一愣:“我?我連技能欄裡‘治療術’這三個字都是靠幸運值刷出來的,實操經驗為零。”
“但你至少不會在我中毒的時候,突然掏出一瓶來曆不明的血煉藥劑。”蕭雪瞳盯著他,眼神像在掃描外掛,“你背包裡那堆破爛,再離譜也是明碼標價爆出來的。她這個——”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墨輕歌,“一看就是隱藏劇情送的,附帶十年情感糾葛那種。”
墨輕歌終於把藥瓶收了回去,塞進內袋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但她轉身時,匕首鞘在石板上刮出一道刺耳的響,像是在替她說話。
“行,”她語氣平靜得有點嚇人,“以後你中毒,我閉眼。你被圍攻,我數秒。你快死了——我幫你把遺言發論壇,標題都給你擬好:《論高傲是如何導致隊友集體擺爛的》。”
“哎喲,這話說的,搞得我像個團滅發動機。”蕭雪瞳咬著牙撐起身,手臂還在發抖,但硬是沒讓身體歪一下,“我信不過你,有錯嗎?你昨天還在追著楚星河搶匕首,今天就變身聖母奶媽?係統都沒你轉變得快。”
“那你要怎麼樣?”墨輕歌猛地回頭,眼神終於裂開一道縫,“我剖開肚子給你看有沒有藏毒?還是現場直播煉藥流程,順便把家族族譜背一遍?”
“你隻要彆拿‘救我’當借口,插手我和楚星河的事。”蕭雪瞳聲音壓低,“你們之間有什麼破事,去彆處演。彆拿我的命當你們修羅場的布景板。”
空氣一下子僵住。
楚星河舉著燈的手都快酸了,也不敢放下。他倒不是怕毒複發,是怕這一放,倆人直接開大。他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藥瓶的標簽,是用‘幽影工會’內部代碼寫的?”
沒人理他。
墨輕歌盯著蕭雪瞳,像是第一次看清她這張臉。以前覺得這人就是個嘴毒手狠的氪金怪,現在才發現,她防備心重得像是被整個服務器追殺過。
而蕭雪瞳也不再看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臂的黑線上,那顏色雖然停了,但皮膚底下像是有東西在蠕動,像是毒,又像是某種更麻煩的東西正在紮根。
楚星河忽然意識到——這倆人之間的裂痕,比霧蝕之毒還難治。
他試著打圓場:“輕歌這藥,我剛用幸運值掃過了,係統判定為‘可信任物品’,雖然備注寫了句‘使用者可能後悔’……但那應該是指副作用,不是下毒。”
“你又來了。”蕭雪瞳冷笑,“一句‘幸運值’就想蓋過所有疑問?你當係統是你家開的?”
“差不多吧。”楚星河聳肩,“至少它從不讓我抽到‘謝謝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