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鑰匙還在發燙,楚星河低頭看了眼掌心,那溫度像是從骨頭裡燒出來的。他沒說話,隻是把手攥緊又鬆開,三把鑰匙在指間轉了個圈,像三枚剛從烤爐裡夾出來的硬幣。
“彆走了。”他忽然說。
蕭雪瞳正把冰杖往回抽,聽見這話差點沒站穩:“啥?你是不是被剛才那道光波閃傻了?這地方馬上就要塌成渣了。”
“塌不了。”楚星河抬眼,盯著祭壇中央那道裂開的黑縫,“它現在不是在崩,是在等我們摁下開機鍵。”
墨輕歌沒動,她還盯著自己手腕上的血痕,那道口子已經結痂,但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她不是怕疼,是怕這疼白挨了。
“你什麼意思?”她問。
“意思是——”楚星河把三把鑰匙並排放在掌心,輕輕一吹。鑰匙自己飄了起來,懸在半空,排成個等邊三角,“咱們剛才不是破陣,是交卷。係統剛批完,現在要發畢業證了。”
蕭雪瞳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彆每次都說得像你跟程序約過炮?”
“我也沒辦法。”楚星河聳肩,“它就吃我這套。”
話音剛落,三把鑰匙同時震了一下,像是收到了什麼確認信號。祭壇地麵緩緩裂開一道環形凹槽,剛好能嵌進鑰匙的形狀。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金色提示框,字是豎著寫的,還帶點毛邊,像極了遊戲裡那種“重要劇情不容錯過”的彈窗。
【封印解鎖程序啟動】
【驗證方式:血脈持有者親手激活】
【警告:操作失敗將導致目標永久數據封存】
墨輕歌盯著那行字,喉嚨動了動。
“要我來?”
“不然呢?”楚星河往後退了半步,順手把背包往肩上一甩,“難不成讓蕭雪瞳上去認個弟弟?她連自己親媽生日都記不住。”
“你閉嘴。”蕭雪瞳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小,但楚星河紋絲不動,連表情都沒變。
墨輕歌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手剛伸出去,指尖就抖了一下。不是怕,是太想穩,反而控製不住。
“姐。”楚星河突然叫她。
她回頭。
“你要是現在反悔,係統也不會怪你。”他語氣平常,像在討論中午吃啥,“畢竟這玩意兒一插下去,就沒撤回鍵了。”
墨輕歌看著他,忽然笑了下:“你什麼時候這麼貼心了?”
“我一直很貼心。”楚星河一本正經,“剛才那道淨化波,我要是沒抓準時機,你現在抱的就是骨灰盒了。”
“行,我信你一次。”她收回視線,手指穩穩按在第一把鑰匙上。
三把鑰匙同時下沉,嵌入凹槽的瞬間,整個祭壇亮了起來。不是爆炸那種亮,是像老電視接通電源,畫麵一點點恢複的那種溫和光芒。黑霧像被吸塵器抽走一樣,迅速退散,露出中央那道蜷縮的身影。
瘦,小,穿著和墨輕歌同款的暗紅鬥篷,隻是尺寸小了一圈。
“……小墨?”墨輕歌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麼。
那人沒動,呼吸微弱,但確實活著。
她一步衝上去,單膝跪地,把人摟進懷裡。手摸到對方後頸時,差點沒繃住——溫度太低,像摸到一塊埋在雪裡的鐵。
“他還活著。”蕭雪瞳跟上來,蹲下檢查脈搏,“生命體征穩定,就是意識被壓得太久,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怎麼會這樣……”墨輕歌嗓音發顫,“治療記錄上明明說隻是輕度封印……”
“人家拿你弟弟當校準儀器用了三年。”楚星河蹲在旁邊,掏出龍語遊戲機,“你以為心跳頻率是白調的?”
他把機器往地上一放,按下播放鍵。
一段極其輕柔的旋律響了起來,調子老舊,像是用壞掉的八音盒拚出來的。前奏剛起,那孩子的手指就動了一下。
墨輕歌猛地抬頭:“這是……”
“你錄的。”楚星河看著她,“你剛進遊戲那會兒,天天在頻道裡放這個,說是‘鎮定心神專用’。我偷偷扒下來存了。”
旋律繼續流淌,節奏和之前三把鑰匙的共振頻率隱隱重合。孩子的睫毛開始輕輕抖動,像是被什麼聲音從深海裡一點點拽回來。
“哥……”墨輕歌抱著他,聲音壓得極低,“不是姐來看你了,是姐……帶你回家。”
她眼淚砸下去,正好落在那孩子臉上。
一滴,兩滴。
第三滴剛落,那人眼皮猛地一顫,喉嚨裡擠出個極輕的音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