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卻塔內部充斥著濃重的鐵鏽味、陳年冷卻劑的刺鼻氣味和新鮮的血腥味。昏暗中，僅有的光源是隊員們頭盔上搖曳的探照燈和從塔身裂縫透入的、被孢子塵埃染成青灰色的天光。喘息聲、壓抑的呻吟聲和武器檢查的金屬摩擦聲在空曠的塔內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陳默靠在冰冷鏽蝕的塔壁上，意識在黑暗的深淵邊緣掙紮。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和腦袋裡仿佛要炸裂的劇痛。身體像是被徹底掏空，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隻有右手手背上那殘留的、如同被烙鐵燙過般的灼痛感，以及意識深處那枚冰冷晶片帶來的奇異“回響”，證明著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並非幻覺。
荊棘之影。
那瞬間爆發的、撕裂生命的力量，帶著一種冰冷的精準和殘酷的美感，烙印在他的靈魂裡。強大，卻代價慘重。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頭變異野豬臨死前極致的痛苦和生命被強行剝離的顫栗。
“水……”他乾裂的嘴唇翕動，發出微弱的聲音。
一個水壺湊到他嘴邊，是鐵頭。這個粗獷的漢子此刻眼神複雜，動作卻帶著一絲難得的笨拙的溫和。“慢點喝。”他看著陳默慘白的臉和衣襟上未乾的血跡，甕聲甕氣地說，“你小子……剛才那是什麼鬼東西？”
陳默小口啜飲著冰冷的水，喉嚨的灼燒感稍緩，卻無力回答。他該怎麼解釋？晶片的秘密？源初之律？連他自己都一團混亂。
疤臉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擋住了光線。他蹲下身，獨眼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陳默，目光在他臉上和手背來回掃視，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冷卻塔內其他隊員也停止了動作，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過來，空氣中彌漫著震驚、恐懼、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那不是f級該有的力量，小子。”疤臉的聲音沙啞低沉，打破了沉默，“也不是普通的特殊係。那玩意……透著一股邪性。”他指了指外麵那頭死狀詭異的野豬屍體，“乾淨利落，像是從裡麵被什麼東西吃空了。”
陳默艱難地抬起頭，迎上疤臉探究的目光，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倔強：“我……不知道。危險的時候……它自己就……出來了。代價……很大。”他再次強調了代價，這既是事實，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疤臉沉默了片刻，獨眼中光芒閃爍，似乎在權衡著什麼。最終，他冷哼一聲，站起身：“不管那是什麼，現在它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們的命。這筆賬，老子記下了。”他沒有追問細節，轉而看向其他隊員，“清點傷亡！加固入口！猴子，檢查一下這鬼塔裡麵，看有沒有彆的出口或者能用的東西！”
命令下達，緊張的氣氛稍緩。隊員們開始忙碌起來。鐵頭拍了拍陳默的肩膀，低聲道：“撐住，菜鳥。”然後也起身去幫忙。
陳默靠在牆上，疲憊地閉上眼，努力集中殘存的精神，內視自身。手背印記的灼熱感正在緩慢消退，但一種更深層次的虛弱感彌漫全身。他嘗試著去觸碰意識深處那些晶片灌輸的、關於能量精微操控的模糊“種子”，卻發現它們如同沉睡的火山，沉寂而危險。剛才那一擊“荊棘之影”，幾乎耗儘了一切。
就在這時，他緊握的右手掌心，那枚緊貼皮膚的晶片，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共鳴，而是一種……指向性的牽引感！仿佛一根無形的絲線，從晶片內部那個“源初之律”的螺旋紋章中伸出，遙遙指向……冷卻塔的深處！指向某個被黑暗和鏽蝕掩蓋的方向！
與此同時，他手背的印記也傳來一絲微弱的、與之呼應的溫熱！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陳默心中一凜！晶片在指引他？指向什麼？難道這廢棄的冷卻塔裡，還隱藏著和“源初之律”有關的東西？
他掙紮著，用儘力氣抬起頭，目光順著那股無形的牽引感望向冷卻塔內部更深沉的黑暗。那裡是堆積如山的廢棄管道和斷裂的鋼架，似乎曾經是控製台或設備間的位置。
“猴子！”陳默用嘶啞的聲音喊道，“那邊……控製台那邊……好像有東西！”
正在附近搜索的猴子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陳默指的方向，又看了看疤臉。
疤臉獨眼微眯，看了看虛弱但眼神異常認真的陳默，又看了看那片黑暗。他想起陳默那詭異的感知能力，尤其是在黑水研究所和剛才的預警。猶豫了一下，他揮了揮手：“猴子，過去看看！小心點！”
猴子點點頭，端著槍，小心翼翼地撥開糾纏的電纜和鏽蝕的金屬碎片，向控製台深處摸去。探照燈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動，照亮了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
幾分鐘後，猴子的聲音帶著驚訝從裡麵傳來：“頭兒！這裡有發現！一個隱藏的應急通道入口！被管道擋住了！門是合金的，看起來還挺結實！”
應急通道？疤臉精神一振：“能打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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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死了！需要密碼或者爆破！”猴子回答。
“爆破個屁！想把更多鬼東西引來嗎？”疤臉罵了一句，快步走了過去。陳默在鐵頭的攙扶下，也勉強跟了過去。
隱藏在管道後麵的，是一扇厚重的、看起來保存相對完好的銀灰色合金門。門上沒有明顯的標識，隻有一個巴掌大小的、被灰塵覆蓋的密碼輸入板。猴子正在嘗試用匕首撬開麵板。
陳默靠近這扇門，掌心晶片的悸動和手背印記的溫熱感陡然增強！那無形的牽引絲線，赫然連接著門後！門後有什麼東西，在強烈地吸引著晶片！
“這門……”陳默喘息著，看著密碼板旁邊一個極其不起眼的、似乎是指紋或能量感應的凹槽，那形狀……他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滾燙的右手。
“菜鳥，你乾嘛？”鐵頭疑惑道。
陳默沒有回答，一種強烈的直覺驅使著他，將右手手掌，緩緩按向了那個凹槽！他手背的印記正對著凹槽中心！
就在他手掌接觸凹槽的瞬間！
嗡——！
凹槽內部猛地亮起一圈微弱的藍色光芒！他手背的印記驟然發燙！掌心緊貼的晶片更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強烈的悸動！一股細微但精純的能量順著手臂流淌而出，注入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