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龐大的屍體如同崩塌的肉山,癱倒在遍布菌毯和瓦礫的廣場上,暗紅色的粘稠血液汩汩流出,迅速被貪婪的菌絲網絡吸收、同化。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極致的血腥與腐敗的甜膩氣味,混合著硝煙和塵埃,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陳默單膝跪地,軍用匕首插在身前的菌毯上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部被水泥板砸中的劇痛和大腦因過度透支而產生的陣陣眩暈。剛才那詭異的、與孢子網絡短暫的連接,如同一次精神上的淩遲,留下的後遺症遠比身體創傷更加嚴重。
黑牙從承重柱後連滾爬爬地挪出來,他的一條胳膊不自然地耷拉著,臉上混雜著血、泥和劫後餘生的慶幸。他看了一眼那不再動彈的怪物,又看向狀態極差的陳默,嘶啞著問道:“默哥……你……你沒事吧?”
陳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市政廳的方向,又指了指他們來時的路。意思很明確: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撤離。
誰也不知道“公司”的所謂“淨化預案b”是什麼,更不知道剛才那短暫的靈能連接是否引起了其他未知存在的注意。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黑牙會意,咬牙用沒受傷的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步槍,拄著它站了起來。他走到陳默身邊,想攙扶他,卻被陳默擺手拒絕。
“能走。”陳默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他強撐著站起身,拔起匕首,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廣場上一片死寂,隻有菌毯緩慢蠕動的細微聲響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建築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那些“公司”的蜘蛛機器人早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兩人不敢有絲毫耽擱,沿著來時的路徑,儘可能快速地向城市外圍撤退。陳默的靈能感知幾乎枯竭,隻能依靠最基本的視覺和聽覺。黑牙則強忍著胳膊和腿上的傷痛,警惕地負責斷後。
撤退的路途比來時更加艱難。體力的嚴重透支和身上的傷勢,讓他們的速度大打折扣。周圍那些被孢子感染的建築,在暮色中仿佛變成了擇人而噬的活物,每一扇黑洞洞的窗口後,似乎都隱藏著窺視的目光。
幸運的是,他們並沒有再遇到其他的孢子怪物或者“公司”的人員。或許剛才那隻“收割者”已經是這片區域最頂級的掠食者,它的死亡暫時震懾了其他宵小。
當兩人終於踉蹌著衝出遺落之都的邊緣,重新踏上相對“乾淨”的哭泣平原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冰冷的夜風裹挾著平原特有的“哭泣”聲吹拂在身上,竟然帶來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清醒。
他們沒有停留,繼續向著與林曦小隊分彆的節點塔方向跋涉了數公裡,直到確認徹底遠離了城市那令人窒息的影響範圍,才在一處背風的岩石凹陷處癱倒下來。
“媽的……總算……出來了……”黑牙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受傷的胳膊傳來鑽心的疼痛,讓他額頭冷汗直冒。
陳默靠坐在岩石上,取出數據板。屏幕上,代表遺落之都的藍色光點依舊在瘋狂閃爍,但那個代表“公司”信號的黃色光點,已經消失了。看來對方在他們與怪物搏殺時,就已經從容撤離。
他調出地圖,確定了他們現在的位置,以及前往“蒼穹之眼”的大致方向。林曦小隊應該已經出發兩天了。
“處理傷口……休息……明天一早……出發彙合。”陳默斷斷續續地說道,將數據板和最後一點水分給黑牙。
林曦留下的醫療包在之前的戰鬥中丟失了,他們隻能用找到的相對乾淨的布條和僅剩的一點飲用水,簡單地清洗、包紮傷口。陳默背部的淤傷麵積很大,稍微一動就疼得他直抽冷氣。黑牙的胳膊需要複位固定,但他硬是咬著牙,讓陳默幫忙用樹枝和布條做了個簡陋的夾板。
這一夜,兩人幾乎是在半昏迷的傷痛和極度的疲憊中度過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默就叫醒了因疼痛和疲憊而沉睡的黑牙。必須儘快出發,他們的補給幾乎耗儘,傷勢也需要專業的處理。
晨曦中的哭泣平原,依舊死寂而荒涼。兩人相互攙扶著,朝著東北方向,踏上了尋找同伴的漫長歸途。
每走一步,身上的傷口都在抗議。乾渴和饑餓如同附骨之疽,折磨著他們的意誌。但求生的欲望和與同伴彙合的信念,支撐著他們不斷向前。
然而,就在他們離開遺落之都範圍大約半天後,陳默那尚未完全恢複的靈能感知,再次捕捉到了一絲異常——身後遠處,似乎有東西在跟著他們!
不是孢子感染體那混亂狂躁的能量波動,也不是“公司”人員那種冰冷精確的感覺。而是一種……更加隱蔽,更加飄忽,帶著一種野性的狡黠。
“有尾巴。”陳默壓低聲音,示意黑牙停下,兩人迅速躲到一塊風化的巨岩後麵。
黑牙緊張地端起步槍,透過岩石縫隙向後張望,但平原上空曠無人,隻有風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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