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屬門在身後合攏，將第七控製室最後一點微光與聲響徹底隔絕。隧道重新被近乎絕對的黑暗和死寂統治，隻有三人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黑牙因忍痛而發出的、壓抑的抽氣聲在狹窄空間內回蕩。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硝煙味和怪物體液特有的腥臭，令人作嘔。
“他娘的……總算……出來了……”黑牙靠著冰冷潮濕的隧道壁滑坐下來，受傷的腿已經完全無法受力，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慘白，冷汗浸透了破爛的戰鬥服。他剛才完全是靠著一股悍勇之氣在硬撐。
陳默快速檢查了一下數據板，確認關鍵信息摘要和下載到權限金屬牌裡的引導程式都完好無損。他隨即蹲下身，撕開黑牙腿上早已被血浸透的簡陋固定器，傷口猙獰，邊緣泛白，顯然情況在惡化。
“必須立刻處理。”陳默語氣凝重，從自己僅剩的補給裡找出相對乾淨的布條和一小瓶從觀望者基地帶出的消毒劑。條件簡陋，他隻能進行最基礎的清創和重新包紮，希望能暫時控製住感染和出血。
鴉無聲地遞過來一小卷韌性極佳的生物縫合線——這同樣是她的珍藏。陳默沒有客氣，接過線，在黑暗中憑借觸感和微弱的靈能感應，開始為黑牙縫合最深的幾道傷口。整個過程，黑牙咬緊牙關，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卻沒有絲毫掙紮。
處理完傷口，陳默也感到一陣虛脫。靈能過度使用的後遺症如同跗骨之蛆，太陽穴針紮似的疼。他靠在另一邊牆壁上，努力調整呼吸。
“你那塊晶片……”陳默看向鴉所在的方向，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更深的輪廓。
“一次性的應急能源，來自鐵砧鎮的‘遺產’。”鴉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心疼，仿佛那隻是件普通的工具，“現在沒了。”
一次重要的底牌被消耗，隻為換取信息和一次無法立即使用的“鑰匙”。代價巨大，但陳默知道，這是當時唯一的選擇。
“謝謝。”他再次說道，這次是為了那塊晶片。
鴉沒有回應，但陳默能感覺到她微微搖了搖頭，似乎覺得無需多言。
短暫的休息後，現實的問題迫在眉睫。他們被困在這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地下管網中，黑牙重傷，彈藥和補給所剩無幾，唯一的“成果”暫時還無法兌現價值。
“接下來怎麼走？”黑牙喘著氣問道，聲音虛弱但依舊帶著不屈。
陳默再次集中精神，將靈能感應如同蛛網般向四周擴散。他首先排除了來時的方向，那裡肯定已經被更多的地下生物占據，甚至可能引來了更可怕的東西。另外兩條岔路，一條通往未知的深處，能量反應混亂而危險；另一條……
他的感知鎖定在之前未曾仔細探查的、位於第七控製室側麵的一條狹窄維護通道。這條通道沒有被標注在結構圖上，似乎是後期挖掘或者因結構變形產生的縫隙。通道深處，傳來極其微弱的空氣流動感，並且，陳默隱約捕捉到一絲非常熟悉、但極其淡薄的能量印記——是猴子動態預判能力殘留的痕跡？不可能，猴子在b隊。那難道是……
是那些“公司”追蹤者！它們某種偵測設備留下的能量殘留！雖然微弱，但指向性明確！
這條通道，很可能通往“公司”勢力活動過的區域，甚至可能是一條離開這片地下網絡的路徑！
“走這邊。”陳默指向那條狹窄的維護通道，語氣帶著決斷，“這裡有‘公司’活動過的痕跡，可能是一條出路。”
“公司？”黑牙啐了一口，“剛擺脫那些雜碎，現在又要自投羅網？”
“待在這裡是等死。”陳默冷靜地分析，“‘公司’的人能進來，意味著有相對安全的通道。而且，他們肯定也在尋找什麼，跟著他們的痕跡，也許能找到我們需要的，或者……破壞他們想得到的。”
鴉已經站起身，無聲地移動到通道口，側耳傾聽片刻，然後對陳默點了點頭，示意暫時安全。
沒有更好的選擇。陳默攙扶起黑牙，三人依次鑽入了那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通道內更加黑暗和壓抑，腳下是堆積的碎石和不知名的粘稠物。他們隻能彎著腰，艱難前行。陳默打頭，靈能感應開到最大，警惕著前方任何細微的能量波動或生命跡象。鴉斷後，複合弩始終處於待發狀態。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通道開始向上傾斜，並且前方出現了微光。不是自然光，也不是菌毯的磷光，而是一種穩定的、冷白色的燈光。
三人立刻停下，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