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之泉”的短暫休整，像一塊投入激流中的磐石，雖未改變河流的走向，卻讓陳默一行人得以站穩腳跟，積蓄力量。當陳默宣布即將再次出發時，隊伍裡沒有驚訝，隻有一種沉澱下來的決心。他們不再是慌不擇路的逃亡者，而是手握地圖和羅盤的探索者。
出發前的最後一次會議上，幾人圍坐在伊森長老小屋的桌前，上麵鋪開了伊森提供的、標記著附近區域生態能量節點和已知危險區域的手繪地圖。
“我們不能被動等待‘牧羊人’或‘公司’找上門。”陳默的手指劃過地圖上一個被標記為“躁動區”的山穀，“伊森長老的數據顯示，這片區域的能量波動近期異常活躍，且帶有非自然的‘雜訊’，很像林曦分析報告中提到的、被外力乾擾或植入的生態節點。”
林曦點頭，指著自己數據板上的能量波形對比圖：“沒錯。這裡的波形與‘源心之核’引導下的和諧共振截然不同，充滿了衝突和強製整合的痕跡。我懷疑，這裡可能是一個‘牧羊人’的試驗場，或者是一個被他們的技術嚴重汙染的區域。”
“清除它。”陳默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方麵，可以削弱‘牧羊人’在此地的影響力；另一方麵，這也是我們實踐新能力、驗證猜想的機會。”他看向林曦，“你需要實地觀測生態被‘淨化’或‘引導’過程中的具體變化。”
“明白。”林曦眼中閃爍著研究者的光芒，用力點頭。
“猴子，鏽釘，”陳默轉向另外兩人，“我們新獲得的武器和裝備，需要實戰檢驗。這次行動，你們負責外圍警戒和火力支援，重點是熟悉新武器的特性，以及應對可能出現的、被‘牧羊人’控製的畸變體。”
“放心吧默哥！”猴子摩拳擦掌，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那些老家夥指能量步槍）我都擦得鋥亮了，正好拿那些怪物試試槍！”
鏽釘雖然眼神裡還有些緊張，但也堅定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身上的、經過猴子簡單改裝後更符合人體工學的能量步槍。
“鴉，”陳默最後看向沉默的偵察專家，“你的任務是先行偵察，摸清山穀內的具體地形、畸變體分布，以及可能存在的‘牧羊人’裝置或人員。注意安全，一旦發現無法應對的情況，立刻撤回。”
鴉隻是輕輕頷首，手指無意識地拂過腰間的弩弓，眼神銳利如初。
行動計劃就此敲定。伊森長老沒有阻止，隻是默默為他們準備了更多利用本地植物萃取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低級畸變體感知的草藥粉，並祝福他們：“願大地之靈指引你們的前路。”
第二天黎明前，小隊悄然離開了“寧靜之泉”。
鴉如同融入晨霧的幽靈，率先消失在崎嶇的山道中。陳默幾人則按照預定路線，向目標山穀進發。越是接近那片區域，空氣中彌漫的孢子味道就越是濃重，並且夾雜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類似金屬燒灼後的酸澀氣味。周圍的植被也呈現出不健康的形態，葉片扭曲，顏色斑駁，一些藤蔓甚至像失控的電纜般胡亂纏繞、蠕動。
陳默深吸一口氣，嘗試運用這幾天修煉的成果。他不再強行擴張感知範圍，而是將精神集中，如同探出無形的觸角，輕柔地接觸著周圍異常的環境。
“左前方，岩石後麵，兩隻潛伏者。”他低聲示警，聲音通過簡陋的耳麥傳到隊友耳中，“能量反應很低，但帶有強烈的攻擊性印記。”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兩隻形態類似鬣狗、但表皮覆蓋著不規則金屬斑塊、口器裂開至耳根的畸變體從岩石後撲出！它們的動作迅捷而癲狂，完全不同於自然界的捕食者。
“砰！砰！”兩聲略顯沉悶的能量槍響。猴子和鏽釘幾乎同時開火。猴子的射擊精準地命中了一隻畸變體的頭部，能量光束在其金屬化的頭骨上炸開一小片焦黑，使其動作猛地一滯。鏽釘的射擊則打在了另一隻的前肢上，雖然沒能一擊致命，但也成功阻礙了它的撲擊。
“乾得好！保持距離！”猴子大聲提醒，同時快速移動，尋找下一個射擊位置。鏽釘咬緊牙關，努力壓下初次使用能量武器實戰帶來的後坐力不適感，按照猴子教導的要點，再次瞄準。
陳默沒有急於使用“源心之核”的力量。他仔細觀察著戰鬥，同時也通過感知監控著更遠處的情況。他發現，這些畸變體的行動模式雖然狂暴，但似乎受到某種無形力場的約束，活動範圍大致局限在山穀入口附近。
“林曦，能分析出約束它們的能量源方向嗎？”陳默問道。
林曦早已打開了她隨身攜帶的小型探測儀，屏幕上的數據快速滾動。“能量源來自山穀深處，偏東北方向！信號特征……確認與‘牧羊人’技術同源！”
就在這時，鴉清冷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山穀中部發現人工結構，類似信號塔。周圍有大量畸變體聚集，目測超過二十隻。未發現人類活動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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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彙總，目標明確。
“推進進去。”陳默下令，“猴子，鏽釘，清理沿途零散目標。林曦，記錄所有能量變化。鴉，繼續監視信號塔，尋找其弱點。”
小隊開始向山穀內部穩步推進。陳默走在最前，他不再僅僅依靠視覺和聽覺。他的感知如同水銀瀉地，細致地描繪著周圍能量的流動。他發現，那些扭曲植被和胡亂蠕動的藤蔓，其能量節點處都纏繞著不自然的、冰冷的能量絲線，正是這些絲線，破壞了它們原本的生長邏輯。
他嘗試著伸出意念，如同伊森長老教導的那樣，以“協調者”而非“命令者”的身份，去接觸那些被汙染的節點。
起初，那些冰冷的能量絲線劇烈反抗，試圖侵蝕他的意識。但陳默的精神經過錘煉，已非吳下阿蒙。他堅守心神，將“源心之核”那溫和而堅定的共鳴之力，如同清泉般緩緩注入節點。
奇跡發生了。
被他接觸到的節點，那些冰冷的能量絲線如同遇到陽光的冰雪，開始絲絲消融。扭曲的藤蔓逐漸停止了無意義的蠕動，慢慢舒展開來，斑駁的葉片也開始恢複一絲黯淡的綠色。雖然無法立刻恢複到正常狀態，但那令人不適的狂亂氣息確實減弱了。
“有效！”林曦看著探測儀上代表混亂波形的峰值正在下降，激動地低呼，“陳默，你的引導正在‘修複’被乾擾的生態能量場！”
這不僅僅是戰鬥，更是一場無聲的淨化。
隨著他們的深入，遭遇的畸變體也越來越強大，甚至出現了能夠噴射酸性粘液或短暫能量乾擾的個體。猴子和鏽釘的壓力大增，能量步槍的射擊聲愈發密集。鏽釘在一次躲避酸液攻擊時險些摔倒，是猴子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能量光束擦著鏽釘的耳邊射穿了撲來的畸變體。
“謝……謝謝！”鏽釘驚魂未定。
“集中精神！跟著我的節奏！”猴子大吼，此刻他不再是那個跳脫的青年，而是一個沉穩的老兵。
陳默也開始更多地介入戰鬥。他不再僅僅修複環境，而是嘗試進行有限的攻擊性引導。當一隻格外強壯的、如同巨熊般的畸變體衝破火力網撲來時，陳默目光一凝，集中意念。
霎時間，巨熊畸變體腳下那片覆蓋著菌毯的土地仿佛活了過來，堅韌的菌絲如同無數觸手般猛地纏繞住它的四肢，使其衝鋒的勢頭驟然一滯！
雖然菌絲隻束縛了它不到兩秒就被它強大的力量掙斷，但這寶貴的瞬間已經足夠猴子和鏽釘將數道能量光束精準地送入它的要害。
“配合得漂亮！”猴子興奮地喊道。
陳默微微喘息，這種精細的操控對精神力的消耗不小，但效果顯著。他感覺到自己與這片土地的連接更加緊密，對“源心之核”力量的運用也越發純熟。
終於，他們突破了畸變體的層層阻礙，來到了山穀中部。一座大約十米高、由暗金屬和某種生物組織融合而成的怪異塔狀建築矗立在那裡，塔頂不斷散發出肉眼不可見、但能被感知到的冰冷波動，正是它在持續影響著整個山穀的生態。
塔的周圍，密密麻麻聚集著數十隻形態各異的畸變體，它們如同忠誠的衛兵，守護著這座扭曲的源頭。
“就是它了。”陳默凝視著那座信號塔，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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