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幾年,他一直跟曲家的老二池頌霖搭夥,共同管理村裡的養殖場。
兩人住一個屋,吃一鍋飯。
他以為,日子就這樣平淡踏實地下去。
直到某一天,命運悄悄轉了個彎。
剛來那會兒,他就對曲晚霞這個村長挺好奇。
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村乾部。
更讓人驚訝的是,她不僅擔了名頭,還真的把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條。
村裡的路修好了,路燈亮了,合作社辦起來了。
家家戶戶都有活乾、有錢賺,年輕人也不再往外跑了。
這一切,都是她在短短幾年裡一點點拚出來的。
後來接觸多了,他發現曲晚霞不隻是能力強,腦子清楚。
不知不覺間,心就偏了。
而那份喜歡,也悄悄紮下了根,越埋越深。
村裡人還老打趣,說他倆名字都有個“頌”字,天生一對。
這話一開始他隻當是玩笑,笑笑就過去了。
可聽得多了,心裡竟也開始泛起漣漪。
還有人看他們並肩走在田埂上,就故意拉長聲音喊:“快看啊,未來的村支書夫婦巡田啦!”
起初他還臉紅辯解,後來漸漸默許了這種親近。
偶爾,在夕陽下看到她低頭一笑的樣子,他也曾恍惚地想。
如果真能這樣過一輩子,是不是也挺好?
可要是真娶了曲晚霞,他就再也沒機會回城裡去了。
他在城裡還有家人,有舊同事,有尚未徹底放棄的夢想。
當初來鄉下,本是迫於無奈。
工作沒了,房子斷供,隻好申請下鄉任職過渡一陣。
他曾無數次幻想,等攢夠了政績,就能調回市區,重新開始人生。
可若是留在這裡,和她結婚,紮根在這片土地上。
那扇通往城市的大門,恐怕就永遠關上了。
一邊是留在這兒,一邊是回城重啟人生。
就像天平兩端的秤砣,壓得他胸口發悶。
他從沒料到,半路上會冒出個傅以安。
傅以安瞥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兩人目光短暫交彙的一瞬,李頌書甚至沒來得及做出表情。
那一刻,李頌書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而曲晚霞根本沒注意到遠處站著的李頌書,滿心歡喜地把傅以安迎進了門。
她親自上前扶住牛背上的傅以安,低聲說了句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
她牽著他跨過火盆,踩碎瓦片,嘴裡念著吉祥話。
整個過程,她的注意力全在身邊這個人身上。
池頌霖早等在門口,遠遠看到迎親隊伍回來,拔腿就往屋裡衝。
“爹!娘!我姐把那個混蛋接回家了!”
他一邊喊,一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台階。
“哎喲快看看,我的頭發亂了嗎?”
池媽一聽兒子吼完,立刻從鏡前跳了起來,抓著梳子就往廳堂跑。
“衣服有沒有皺?彆給我閨女丟臉啊!”
她邊說邊抖了抖身上那件暗紅色的緞麵褂子。
池爸池媽原本商量好了,今天一定要給傅以安一個難堪。
昨晚他們坐在燈下,一句一句排練著冷臉該如何擺。
池媽說:“我不笑,一句話都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