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把毛巾浸透,疊成三層,直接蓋在他胸口。
“你這個該死的!”
她低吼。
“發燒成這樣也不吭一聲,非得等人發現才裝可憐?”
“等你好了,我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她越想越氣,腦子裡全是他的臭毛病。
平日裡吊兒郎當,說話帶刺,做事從來不考慮彆人感受。
現在倒好,病倒了還得她來收拾爛攤子。
等他清醒了,她一定要讓他跪著求饒。
氣頭上,她手又忍不住,順手甩了他兩巴掌。
傅以安被拍醒了,他緩緩睜開眼。
入眼是斑駁的天花板,然後是蹲在床邊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繃著小臉,嘴裡還小聲念叨著,全在罵他。
他默默閉了閉眼。
說實話,真夠氣人的。
她罵他的話一句句鑽進耳朵。
他有那麼糟嗎?明明他也做過不少對她好的事。
可她隻記得他做的壞事,一句好話都不肯提。
傅以安喉嚨一滾,目光緊緊盯著她的側臉,眼神一點點沉下去。
曲晚霞罵到嗓子冒煙,聲音都啞了幾分,終於消停了。
伸手一摸,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和搭著的毛巾都被體溫烤得暖烘烘的,甚至有些發燙。
她皺了皺眉,迅速拆下來,動作利落地丟進冷水裡搓了搓。
再擰乾後,她又輕輕蓋回到他額頭上。
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換了一輪又一輪的冷毛巾。
“你他媽真行!”
她咬牙切齒。
“發燒就發燒,裝什麼沉默是金?你是鐵打的啊?”
“你給我等著!”
她惡狠狠地補了一句。
傅以安沒答話,呼吸微弱而沉重,意識飄飄蕩蕩。
可就在混沌中,聽見她罵人的聲音,他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往上翹了翹。
不等了。
整整五年的等待,他真的,等夠了。
這房間本是雜物間,狹小昏暗,堆滿了塵封的舊物。
可他早就把所有東西全清了,連一根多餘的木條都沒留下。
如今,除了這張床,屋裡空空如也。
曲晚霞蹲得腿都麻了,她試著站起身,結果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乾脆一屁股坐在床邊,姿勢狼狽卻不自知。
她伸手去摸他額頭,指尖剛觸到皮膚,就被那駭人的熱度驚得縮了一下。
乾脆燒成傻子算了,燒壞了腦子,說不定反倒安分了。
可想想,又不敢真動手。
萬一真出了事,她擔得起嗎?
她隻能認命,認認真真地繼續一遍又一遍換毛巾。
又過了許久,已經記不清換了多少輪毛巾了。
曲晚霞困得眼皮直打架,腦袋一點一點。
終於,在又一次撐不住時,頭一歪,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傅以安身上。
她隻穿了件薄薄的睡裙,冷風一陣陣往身上鑽。
當她的身體一貼上他滾燙的體溫,本能立刻占據了上風。
她無意識地往他懷裡貼得更緊。
傅以安燒得昏昏沉沉,夢裡不知不覺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雨夜。
曲晚霞站在他麵前,眼神堅定得近乎偏執。
她親手給他下了藥。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早就把她放在心上了。
被她綁起來時,他滿腦子都是怒火。
可事後,藥效褪去,冷靜下來,他又偷偷高興。
她隻對他這麼做,沒對彆人。
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
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雙手被牢牢捆在床頭,動彈不得。
他拚命嘶吼,質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然而,無論他如何掙紮,她始終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回應。
家裡的保姆剛好請了假,說是家裡有事,已經走了好幾天。
整棟房子空蕩寂靜,隻有他的吼聲在回蕩。
最後,是他爸媽出差回來,才終於發現了異常。
整整兩夜,他像被丟進熊熊燃燒的火堆裡,渾身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