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乾嘛呀?
樹搖得嘩啦嘩啦響,知了真的會下來嗎?
難道他和知了是好朋友,說句話它們就聽話了?
曲父沒說話,隻是默默把女兒從肩膀上放下來,輕輕牽著她的手,退後兩步。
他的手已經悄悄攥緊,指節發白,隨時準備撲上去抓人。
萬一這小子發瘋搖樹,砸了樹枝傷到孩子怎麼辦?
他看得出來。
這小子,不是瞎折騰。
那手電筒綁得講究,絲巾裹得嚴實。
氣味和光線配合得剛剛好,再加上這搖樹的力道和節奏……分明是懂行的。
果然。
沒過幾分鐘,嗡嗡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知了!
一堆一堆地飛!
它們忽高忽低地盤旋著。
數量之多,令人瞠目結舌。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曲頌霖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使勁揉了又揉。
沒錯!
真是知了!
他的視線幾乎定格在那些飛舞的小生物上。
他反複揉搓著眼睛,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不管揉多少次,眼前景象依舊。
成百上千的知了在空中翻飛,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他終於確認了,這確實是知了。
而且是大規模的聚集,不是幻覺,也不是錯覺。
他啞了,臉發燙,心裡直罵自己。
我他媽真是有病,怎麼就敢懷疑我姐的眼光?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明明姐姐向來沉穩理智,從不輕舉妄動。
他憑什麼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出現就質疑她的判斷?
傅以安再討厭,可他姐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就算那人說話冷冰冰,眼神也不帶溫度。
可姐姐既然願意帶他來,說明這人必有過人之處。
此刻,看著漫山遍野飛舞的知了。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這一趟,沒有白來。
曲父第一個動手,手一伸,穩準狠,一隻知了落網。
曲父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手一甩,便將它丟進身邊的布袋裡。
曲聆野激動得跳起來,小手撲得飛快,抓一隻塞進小布袋,乾脆利落,一抓一個準。
聽到知了停在附近的枝頭鳴叫。
他會立刻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靠近,然後猛地伸手一撲。
“啪”地一聲,手掌合攏。
每抓到一隻,他就咯咯笑著往布袋裡一塞。
曲頌霖也顧不上彆扭了,擼起袖子跟著抓。
剛才的尷尬和羞愧還殘留在心頭,但此刻已無暇顧及。
十幾分鐘後,叫聲漸漸稀了。
最初那密不透風的嗡鳴開始變得稀疏。
飛行的黑點越來越少,樹梢間的鳴叫聲也逐漸斷了線。
顯然,這一片區域能吸引來的知了已被捕得差不多。
剩下的要麼藏得更深,要麼早已飛遠。
人群的動作也慢慢放緩,呼吸聲重了起來。
布袋裡的戰利品沉甸甸地垂著。
手電筒照得開的地方就那麼大,能引來多少知了,也有數。
光源有限,隻能照亮腳下幾步路的範圍。
其餘地方仍舊漆黑如墨。
他們不可能漫山遍野去追,隻能守在光圈所能覆蓋的區域內等待知了靠近。
而能被燈光吸引過來的,終究是少數。
再多等下去,也不過是徒勞消耗體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