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就在這時,腹部的傷口被怒氣一扯,縫合的線崩開,血再次滲了出來。
原本剛換上的乾淨布衣,轉眼就被染出一大片鮮紅。
池二嬸見狀,猛地撲上去,一把將女兒摟進懷裡。
“閨女!彆說了!彆說了!娘在這兒,彆怕,娘給你做主!你彆氣,彆氣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娘怎麼活啊!”
她哭喊著,扭頭衝著門吼。
“頌霖!頌霖!快去叫錢大夫!快!跑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再怎麼不待見,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哪怕池紅梅從小就倔,打心眼裡嫌她嘮叨。
可她這個當娘的,哪一天不是半夜睜著眼想女兒?
池頌霖聽見喊,轉身就衝出門去。
可池紅梅已經喘不上氣了。
她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張建功。
嘴角不斷有血湧出,順著下巴往下滴。
張建功終於被這模樣嚇住了。
就在這一瞬,池二嬸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狠狠將他從屋裡往外拖。
隨即一腳踹在他膝蓋後側。
“滾!給我滾出去!真把她氣死了,你讓咱家怎麼收場!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站在這兒指手畫腳!”
池紅梅見人被趕走,終於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娘還是護著她的。
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盼著她死。
“紅梅!”
池二嬸猛地撲到床邊,雙手顫抖著拍打女兒的臉頰。
“閨女,你醒醒啊!彆嚇娘!睜開眼看看娘!你說句話也好啊!”
池二叔聞聲衝進來,一眼就看到床上的紅梅,頓時眼前一黑。
“紅梅!爹在這兒!你彆閉眼!你看看爹!爹來了!爹來救你了!”
半輩子沒掉過一滴淚的老漢,此刻眼淚嘩嘩往下掉。
他不怕窮,不怕苦,不怕累,可他怕失去這個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女兒。
圍觀的村民,聽到屋內傳來的哭聲,原本交頭接耳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池老二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這麼個女兒。
日子明明能好好過,非得天天折騰自己。
這姑娘心氣高,做事不顧後果,鬨出這等醜事,害得全家人跟著丟臉。
現在傷成這樣,誰也救不了她了。
真要死了,倒也算解脫。
可要是真活著,後半輩子咋搞?
村裡人心裡清楚,即便她能活下來,這一身的汙名也洗不掉。
池母更心疼。
老二家對紅梅,真的沒虧待過半分。
從小到大,吃的穿的從不比彆人家差,逢年過節還多給她添件新衣裳。
可她自己偏偏不曉得珍惜,心裡老是攀比。
池母搖頭歎息。
她不是不疼紅梅,可她也明白,有些苦,是自找的。
若能安分守己,踏實過日子,哪會有今日這一劫?
如今鬨成這樣,不但毀了自己,也拖累了父母。
錢大夫來得飛快。
他二話不說,揮揮手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都出去!吵吵嚷嚷的,病人怎麼休息?留一個幫忙的就行!”
所有人站在院中,誰也不敢說話。
紅梅都成這樣了,能不能挺過來都說不準。
都是一個村的鄉裡鄉親,再嚼舌頭,不是在她爹娘心口上捅刀子嗎?
可紅梅命硬,不過是氣急攻心。
加上之前被野豬撞傷的傷口劇烈拉扯導致崩開,才昏過去的。
錢老頭手底下確實有兩下子。
沒多久,紅梅的呼吸就平穩了下來,臉色也稍稍有了點血色。
眾人在屋外聽到動靜,心裡都鬆了口氣。
錢大夫皺了皺眉,心想這姑娘性子烈,若再發起狠來,怕是又要傷身傷心。
乾脆在給她灌的藥湯裡,悄悄加了點安神的料。
這一覺,沒個兩天彆想睜眼。
錢大夫收拾藥箱時低聲叮囑池二叔。
“讓她好好睡,彆吵她。醒了再說。”
池二叔和二嬸把她小心翼翼地抬回家。
兩人輪班守著,生怕她有個閃失。
二嬸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