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拂曉，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北狄軍陣中驟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那聲音如同深淵惡鬼的嘶吼，裹挾著塞外寒風，在城牆磚縫間蜿蜒爬行。
韓知夏的指尖在覆霜的城磚上劃出五道冰痕。當晨光刺破濃霧的刹那，她瞳孔猛地收縮！
晨霧裡，數十架裹著油布的投石機正緩緩顯形，絞盤轉動的聲像鈍刀在骨頭上磨蹭，聽得人耳膜發麻。
“他們要火攻！”副將沈勇的嗓子劈了叉，手裡的長槍撞在城磚上，火星濺起來又落下去。
“沈將軍！”陸宇琛的聲音及時炸響，驚得慌亂的沈勇猛地定住，“傳令：用沙土蓋滅火星，另派一隊人把井水壓到城頭！”
沈勇長槍一頓，暴喝“得令”，轉身時鎧甲撞出一串急響，人已奔出數丈。
幾乎就在同時，第一枚火油彈撕裂晨霧，裹著刺鼻的硫磺味呼嘯而來。
韓知夏半步未退，軟鞭地甩出，鞭梢像活過來的銀蛇，卷住一隻半滿的水桶。
手腕輕旋間，一道水弧潑灑而出，正迎上墜落的火球。
轟——！水火相激的白霧炸開，裹著滾燙的氣浪撲在人臉上。
“北狄衝車！”了望塔的嘶吼被第二波火雨掐斷。韓知夏透過翻滾的煙牆，看見包鐵衝車的青銅撞角正往地麵犁出深溝。
八條裹著濕牛皮的小腿在車底忽隱忽現，車軸每轉半圈，就迸出幾粒帶火星的鐵鏽。
“多寶！”陸宇琛的喝令聲中，少年如離弦之箭撲向城牆鐵環。
掌心與鏽鐵相觸的刹那，整段城牆的鉚釘突然迸發金光。
城門內三寸鐵栓如活物般翻湧，突生的鐵刺在門軸處綻放成荊棘叢林，一根尖刺甚至貫穿了衝車頂蓋。
“保護傷員！”城下忽然射來箭雨，密密麻麻遮得天昏地暗。
韓知夏旋身揮鞭，鞭影織成密不透風的網，擊落大半箭矢，卻仍有一支鐵箭擦過她臉頰，帶出的血珠滴在城磚上，像朵驟然綻開的紅梅。
“知夏姐！”錢多多的驚呼聲剛起，那支落地的箭杆突然竄起幽藍火苗——竟是浸了磷粉的火箭！
火苗舔上醫帳布簾的瞬間，布簾就卷著黑煙燃了起來。
千鈞一發時，一道虹光從韓知夏挎包中衝天而起。
那尾原本能在掌心蜷成一團的玉麵錦鯉，此刻正擺著尾巴懸在半空，玉色鱗片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新鱗。
韓知夏心頭劇震：小錦醒了！它竟然飛起來了！
上次進化後，小錦最多不過兩米長，此刻卻在她眼前節節拔高，轉瞬間就暴漲到三丈餘長，通體流轉著七彩霞光。
腹鰭展開如蝶翼，竟真在半空穩住了身形，隻有尾鰭偶爾輕輕晃動。
“鯉...鯉魚飛天了！”錢多寶的斧頭砸在腳背上，他卻渾然不覺。城頭守軍齊刷刷跪倒，幾個老兵甚至對著空中不停磕頭。
“主人，到處都是火呢。”清甜的少女音在韓知夏腦海響起，伴隨著冰珠落玉盤般的係統提示：【與玉鱗錦鯉共生感知度100】。
她壓下心頭疑惑，這應該是小錦突變的原因，眼下顯然不是深究的時候。
“你能滅火嗎？”她在心裡輕聲問。
“看我的！”小錦的聲音裡透著雀躍。
話音未落，空中的錦鯉猛地擺尾，赤金色鱗片在晨光裡炸開一片炫目光芒。
它巨口一張，一道奔騰的水龍自天而降，像是憑空撕開雲層，帶著轟然聲勢鋪展開來。
上至城樓垛口的烈焰，下至城門根下的敵軍，全被這道水幕嚴嚴實實地罩住。
水珠像無數淬了力的銀箭，密集砸在燃燒的布簾、木梁和箭簇堆上，聲連成一片。
升騰的白霧瞬間吞沒半座城樓，原本舔舐屋簷的火焰被這般衝刷，像被掐住咽喉的野獸，片刻就蜷成焦黑一團，連最後一絲火星都被水流摁滅在濕漉漉的城磚上。
城門下的北狄士兵更慘。他們正推著衝車猛撞城門，冷不防被劈頭蓋臉的大水澆透，衝車包鐵車頭被砸得響，車軸處的火油被衝得一乾二淨，連手裡的火把都滅了大半。
有人腳下打滑摔進泥水裡，有人手忙腳亂想抹掉臉上的水，原本凶悍的陣仗瞬間成了一鍋亂燉的落湯雞，驚呼聲、咒罵聲混著水流聲攪成一團。
“仙術！這是仙術！”北狄軍中爆發出崩潰的哭喊，眾人丟了魂似的轉身就跑，衝車扔在原地不管，踩著滿地泥濘落荒而逃。
當小錦力竭墜落時，數萬大軍已丟盔棄甲，潰逃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韓知夏飛奔接住它，小家夥的身體快速縮小，赤金色鱗片斂去鋒芒，最終變回巴掌大小，蔫蔫地鑽回她腰間挎包，連尾巴都沒力氣再擺一下。
城樓上的守兵還舉著空桶發愣，望著眼前蒸騰的白霧和滴水的城牆，好半天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北狄退兵的煙塵還沒散儘，韓知夏指尖在虛空劃過，共生天賦的界麵悄然展開。
進化後的字樣泛著金色微光，與先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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