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位法則境太上長老,何曾受過如此蔑視?
神魂受創的劇痛與宗門精英被屠戮的憤怒交織,徹底點燃了他們身為法則至尊的尊嚴。
“小輩!
你找死!”
青袍老者率先爆發,背後劍匣轟然炸開,九道顏色各異的劍光衝天而起,每一道都引動一種天地法則庚金鋒銳、乙木生機、玄水浩瀚……
九劍當空,化作一尊高達千丈、麵目模糊卻劍意衝霄的青色巨人虛影,巨人手中握著一柄由無數法則符文凝聚的巨劍,僅僅是存在,就令四周空間不斷塌陷。
“九極劍尊法相!
請祖師斬魔!”
幾乎同時,璿璣學宮的老嫗手中玉尺寸寸碎裂,化為漫天青色光點,融入虛空。
大地深處傳來龍吟,一條由無數符文鎖鏈構成的青龍虛影破土而出,龍首之上站著一尊手持書卷、麵容肅穆的女子法相,目光所及,萬物法則仿佛都在其審視下重新排列組合。
“萬法天青龍相!
鎮!”
黑袍人背後的陰影太上長老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身體化作滾滾黑霧,一尊三頭六臂、纏繞著汙穢血光的魔尊法相踏出,手持骷髏、毒幡等邪異法器,魔威滔天,腐蝕著周遭一切靈氣。
另外三位法則境也毫無保留。
一人身後浮現赤炎朱雀,雙翼展開焚天煮海。
一人頭頂凝聚玄龜巨獸,背負河圖洛書,鎮壓地水火風。
最後一人身形與一株擎天古木合一,枝葉搖曳間灑落億萬生命光輝,卻暗藏剝奪生機的殺機。
六尊頂天立地的法則法相,占據六合方位,將這片廢墟徹底從主空間割裂出來。
法則之力狂暴對撞,形成一片毀滅的混沌領域,天地失色,日月無光,隻有法相散發的恐怖威能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陸凡那單薄的身影。
麵對這宛若末日降臨的場景,陸凡臉上的最後一絲隨意也消失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憐憫。
“非要逼我……用這招。”
他低聲自語,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眉心的皮膚之下,一點柔和卻無比純粹的銀光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驟然蘇醒。
魂源深處,一點銀芒悄然綻放,如同深潭投石,漾開無聲漣漪。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種極細微、卻無可抗拒的“抽離感”,瞬間籠罩了整片廢墟。
正催動九極劍尊法相、劍意攀至頂峰的青袍老者,身形猛然僵住。
那千丈高的法相虛影如同被凍結的畫卷,凝滯在半空。
他感到一股輕柔卻無法想象的力量,貼著自己的天靈蓋輕輕一“提”。
嗖!
一個半透明、麵容驚愕的青色小人就這麼被輕飄飄地扯出了肉身,懸浮在頭頂。
他茫然低頭,看著下方自己那具依舊保持著掐訣姿態、卻目光呆滯的肉身,又看了看周圍同樣變得透明的老對頭們,腦子一片空白。
緊接著,是那操控萬法天青龍相的老嫗。
她隻覺得眉心一涼,意識便已離體,化做一個手持虛幻玉尺的矮小老嫗靈魂,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袍人的陰影法相最先潰散,他的靈魂體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顏色,三頭六臂的形態尚未完全凝聚,顯得格外扭曲滑稽。
赤炎朱雀熄滅,玄龜巨獸虛化,擎天古木凋零……
一個接一個,六大法則境的靈魂體被強行抽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懵懵懂懂地飄在半空。
更外圍,那些僥幸未死的問天境修士也沒能逃脫,他們的靈魂體更為淡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天地間那毀天滅地的景象消失了。
六尊頂天立地的法相、狂暴的法則對撞,如同潮水般退去。
隻剩下滿地狼藉,以及一群保持著各種戰鬥姿態、卻眼神空洞的肉身“雕塑”。
還有,那個站在祭壇旁,拍了拍手,仿佛剛乾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青年。
陸凡抬起頭,看著天上飄著的、密密麻麻一臉懵逼的靈魂體,咧嘴笑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登階般一步步踏空而起,來到那最為顯眼的青色小人麵前。
“就你喊得最響是吧?”
陸凡伸出食指,對著那青色小人的腦門,屈指一彈。
咚!
一聲清脆的、如同敲打玉石的聲響。
青色小人被彈得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魂體一陣劇烈蕩漾,差點沒散開。
他捂著額頭,靈魂傳來的劇痛和極致的羞辱感讓他發出無聲的嘶吼,眼神裡充滿了滔天的憤怒和……一絲恐懼。
“瞪什麼瞪?”
陸凡又湊近了些,幾乎貼著他的“臉”,“一把年紀了,火氣還這麼大,剛才是不是你喊著要斬魔?
魔在哪兒呢?
指給我看看?”
青色小人嘴唇哆嗦,魂光亂閃,愣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神念。
陸凡不再理他,溜達到那老嫗靈魂麵前。
“還有你,鎮鎮鎮,鎮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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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仿著老嫗之前威嚴的語氣,然後伸手,像趕蒼蠅一樣在她頭頂揮了揮,“規矩那麼大,陣法還布得漏洞百出,還好意思拿出來考學生?
誤人子弟。”
老嫗靈魂氣得魂體發青,手中的虛幻玉尺都拿不穩了。
接著是那陰影靈魂。
陸凡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繞著他轉了一圈:“嘖嘖,修煉的什麼玩意兒,陰森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離我遠點,味兒太衝。”
陰影靈魂劇烈顫抖,黑霧翻騰,卻連陸凡的衣角都碰不到。
陸凡如同學堂裡巡視的先生,又像是街頭教訓混混的大哥,對著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跺跺腳紫微垣都要震三震的法則境靈魂,挨個點評,逐個敲打。
不是彈腦崩,就是拍後腦勺,或者對著屁股虛踢一腳。
動作隨意,充滿戲謔。
每一下,都讓那些靈魂體劇震,魂光黯淡一分,眼中的憤怒被越來越多的茫然和駭然取代。
他們試圖反抗,卻發現靈魂狀態下的自己脆弱得可憐,連調動一絲天地靈氣都做不到,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好玩嗎?”
陸凡終於停了下來,雙手抱胸,懸浮在一眾瑟瑟發抖的靈魂體麵前,“六個打一個,還開法相,很威風?”
他目光掃過下方那些僵立的肉身,又看了看這片被打得支離破碎的廢墟。
“我就想研究一下這個破壇子,怎麼就這麼難?”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所有靈魂體感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所有靈魂體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嗖嗖嗖地重新被塞回了各自的肉身之中。
噗通!
剛剛恢複意識的太上長老們,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一個個麵色慘白如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看向陸凡的眼神,隻剩下最深的恐懼。
陸凡落回地麵,不再看他們,轉身走向那座半埋的古老祭壇。
廢墟之上,隻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則境太上長老,此刻麵無人色,神魂受創的劇痛與方才靈魂出竅的恐怖經曆交織,讓他們連站立都勉強,看向那青年背影的目光隻剩下最深沉的恐懼。
陸凡仿佛沒聽見身後的動靜,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座半埋的古老祭壇吸引了。
就在他指尖即將再次觸碰到冰冷粗糙的壇體石刻時,異樣的變化發生了。
不是他在催動,而是胸膛深處,那顆有力跳動的心臟,猛地、不受控製地劇烈搏動了一下!
一聲沉悶如擂巨鼓的聲響,非在所有幸存者的心頭炸開!
那幾個剛緩過氣的問天境修士直接被震得氣血翻湧,險些暈厥。
陸凡身體微不可察地一晃,眉頭蹙起。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奔騰的氣血,在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召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起來,發出江河咆哮般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