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掌序使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在空曠的王庭內激起回響。
另一位掌序使試圖穩定星座譜上一處劇烈震蕩的區域,他的聖道之力化作璀璨光絲探入,卻如同伸入了滾沸的油鍋,光絲瞬間變得黯淡,並被一股蠻橫的反震之力彈開,讓他身形微晃。
法則本身在排斥修複!
穩固架構的力量正在被抽空,像是……像是整個星座的根基在變得酥脆!”
高台之上,三張禦座如今隻剩兩張顯化光影。
月禦座的光影波動劇烈,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司曜隕落,其鎮守的北冥懸臂區域失衡加劇,引力已開始拉扯鄰近的幻光星雲,照此速度,不出十日,兩大星域將發生碰撞!”
蒼禦座的光影依舊沉穩,但那份沉穩之下是化不開的凝重。
他沒有徒勞地嘗試去修補星座譜上那些不斷擴大的“傷口”,而是將浩瀚的意念投向王庭之外,穿透層層虛空,感知著整個天川星座的“呼吸”。
反饋而來的,是一片混亂的嗚咽。
星辰之間的引力紐帶變得鬆馳而怪異,某些區域空間結構正在軟化,如同烈日下的冰麵,出現無數細微卻致命的孔隙。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正從星座的本源深處彌漫開來,仿佛一個巨人的生命力正在悄然流逝。
“傳令。”
蒼禦座的聲音回蕩在王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放棄所有邊緣及受損嚴重的星域,包括北冥懸臂外側三千界天。
所有掌序使,撤回三垣核心區,依托聖城遺跡,構築最終防線。
封閉所有非必要的跨星座傳送陣,天川星座……進入靜默封鎖狀態。”
命令一下,王庭內一片死寂。
放棄大片疆域,這意味著無數生靈將被遺棄在那片正迅速崩壞的空間裡。
但這已是壯士斷腕,唯有集中所有力量,或許才能保住星座最核心的火種。
然而,就連這最後的防線,也顯得岌岌可危。
星座譜上,代表“三垣核心區”的光暈邊緣,也開始出現細微的、蠕動的扭曲痕跡,如同黴菌在緩慢侵蝕。
禦座宮的收縮策略,如同撤去了最後的遮羞布。
恐慌如同瘟疫,在失去秩序約束的各大星域瘋狂蔓延。
在“流火大界”,原本互為唇齒的“炎陽神山”與“玄冥古派”幾乎在接到禦座宮收縮消息的瞬間便撕破了臉。
炎陽神山的長老率領弟子,悍然攻擊了玄冥古派掌控的一條極品靈石礦脈,美其名曰“為宗門延續積聚資糧”。
雙方修士在汙濁的靈氣中廝殺,道法光輝都帶著一絲垂死的瘋狂,昔日仙境般的山門頃刻間化為焦土。
“青木林海”深處,一支古老的木靈族群開啟了傳承秘陣,試圖將整片林海連同族群一起遁入未知的虛空夾縫避難。
然而陣法運行到關鍵處,卻因外界法則的劇變而失控,磅礴的生命精氣反噬,將蒼翠的林海化作了枯敗的鬼蜮,無數木靈在哀嚎中化為朽木。
一些強大的獨行修士或小型組織,則徹底化身劫掠者。
他們駕駛著飛舟,穿梭於那些被禦座宮放棄的、秩序蕩然無存的星域,如同禿鷲般搶奪著一切還能利用的資源:宗門庫藏、靈脈核心、甚至其他修士的本命法寶。
道德與律法蕩然無存,唯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
整個天川星座,從高高在上的禦座宮,到掙紮求生的底層修士,都清晰地感受到,支撐這片天地的骨架正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崩塌似乎隻在頃刻之間。
青要山,觀海崖。
李逍遙握著酒葫蘆的手懸在半空,琥珀色的靈酒從壺口淌出都渾然不覺。
他死死盯著崖邊那道引動整片無妄海潮汐翻湧的嬌小身影,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隻擠出一句乾澀的低語。
“瘋丫頭……真他娘的是個瘋丫頭……”
崖邊的張小漁雙目緊閉,周身毛孔仿佛化作無數旋渦,近乎蠻橫地撕扯著青要山積累無數歲月的濃鬱靈氣。
更駭人的是,她頭頂蒼穹之上,白日顯化出朦朧的星輝光帶,與下方墨色海麵升騰起的湛藍水汽交織,化作一道直徑超過千丈的巨大靈氣龍卷,將她徹底吞沒。
這景象,已持續了整整七日。
“一個月……才他娘的一個月啊!”
李逍遙狠狠灌了一口酒,卻覺得滿嘴苦澀,“從元嬰後期,直接捅破了化神、煉虛、合體的壁壘,現在竟要衝擊洞墟之境?
這丫頭是把天材地寶當飯吃,把靈脈源泉當水喝嗎?”
他想起這月餘光景就眼皮直跳。
自陸凡踏上蒼塵古路,消失於星空深處,張小漁就像換了個人。
她不再是那個跟在陸凡身後、眼神怯怯的小漁女,而是變成了一尊不知疲倦的修煉傀儡。
青龍皇朝崩塌後,其萬年庫藏對這位新晉的“絕世道種”完全開放,加上四象議會為彌補過錯而送來的海量資源,被她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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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竅玲瓏體對靈氣的恐怖親和力,加上淵海星瞳體引動周天星力與無妄海本源的雙重加持,讓她的修煉根本不存在瓶頸,隻有靈氣的積累與境界的衝擊。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脆響從靈氣龍卷中心傳出。
李逍遙瞳孔驟縮,隻見張小漁丹田處,那完美到極致的元嬰,一個周身流淌著星輝與潮汐光芒的小小嬰兒虛影一躍而出,五官眉眼與張小漁一般無二,懷抱一顆縮小的湛藍圓珠,正是她的洞天雛形淵海星瞳界!
天地間的靈氣龍卷瞬間被那小小元嬰的洞天吞噬一空。
青要山觀海崖的靈氣龍卷剛剛被吞噬一空,天地間陷入一種極不祥實的死寂。
張小漁周身光華內斂,洞墟境的氣息尚未穩固,異狀便陡然發生。
天空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湛藍的天幕憑空裂開無數道漆黑的縫隙,沒有光芒透出,隻有純粹的“無”。
大地隨之劇烈震顫,非是尋常地動,而是仿佛整個四象星的根基都在晃動,山巒扭曲,江河倒流,規則本身似乎在崩解。
“天罰!
是天罰降臨了!”
青要山內外,無數修士驚恐萬狀,天地靈氣的流向變得狂暴而無序,修為稍低者直接癱軟在地,神魂欲裂。
就在恐慌達到頂點時,四道貫穿天地的磅礴意誌自四象星四個方向轟然蘇醒。
東方青龍崖升起一道青蒙蒙光柱,西方煞氣山脈衝出血色狼煙,南方火山群飛出烈焰長河,北方冰原矗立起玄黃巨塔。
四道意誌在空中交織,化作一張朦朧巨網,強行彌合那些漆黑裂縫,穩定動蕩的河山。
是四象議會那四位獲得“偽天道”之力的巨頭出手了。
巨網之下,天崩地裂的勢頭被勉強遏製,但那張網也在劇烈震顫,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
張小漁仰頭望著那仿佛要壓下來的破碎天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感受到的不是自身剛突破的力量,而是整個天地傳來的哀鳴與恐懼。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浮現:“陸凡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遠處,李逍遙將酒葫蘆重重塞上,臉上再無平日的懶散。
他深深看了一眼天際勉力支撐的巨網,又瞥見山下亂作一團的弟子,歎道:“這丫頭剛破境,就攤上這等事……真是多事之秋。”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淩厲劍光,衝向青要山主峰,聲音傳遍四方:“所有長老各司其職,開啟護山玄陣,穩定弟子心神!
亂跑亂叫者,宗規處置!”
他的聲音帶著劍意,斬入惶惶人心,暫時壓下了一片混亂。
……
陸凡站在腐蝕性的黑雨中,雨滴在觸及他身體前便被一層無形的漣漪蕩開。
周圍的混亂與慘叫仿佛成了他的背景音,他體內八種截然不同的意念正在劇烈交流。
“墨姐沒說錯。”
一個跳脫的聲音響起,是白淺語,“這感覺就像房子塌之前,連承重梁都開始自己碎了!
好玩,但也太嚇人了!”
“淺語,此時豈是玩鬨之時!”
風清依的聲音如劍鋒交擊,帶著肅殺,“法則根基被動搖,整個天地都在中毒。
陸凡,你感受到的靈氣中的裂痕,便是大道被啃噬留下的傷疤。”
“啃噬?”
陸凡挑眉,抬手接住幾滴黑雨,那足以侵蝕玄氣的穢毒在他掌心滾動,卻無法傷及分毫,“誰在啃?
這玩意兒?”
“是道蝕。”
一個溫柔卻難掩疲憊的聲音接口,是雲夢璃,“一種存在於傳說……不,是存在於我們至尊之間口口相傳的終極噩夢。
它不是生靈,更像一種……現象,或者說規則層麵的天敵。
它以世界本源、以大道為食。”
蘇妖嬈帶著一絲嘲弄的輕笑響起:“嗬,現在跟這小子說這些,他懂什麼?
在他眼裡,怕是還沒搶不到雞腿重要。”
“我懂餓肚子會發瘋。”
陸凡咂咂嘴,“所以這道蝕是餓瘋了,連盤子都想啃了?”
“比喻粗俗,但……竟有幾分貼切。”
墨璿璣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冷靜,但凝重不減,“尋常修士,乃至聖者境,都無法感知到道蝕的存在。
它的侵蝕作用於世界最底層的規則,唯有將自身之道錘煉到極致,與天地法則深度交融的至尊,才能模糊感應到那片吞噬一切的虛無。”
“所以你們一直知道?
那為什麼不告訴所有人?”
陸凡看著遠處一個家族長老試圖穩定崩潰的防護陣,結果遭到反噬,吐血倒飛。
“告訴他們有何用?”
風清依語氣冷硬,“除了引發恐慌,讓後世修行者視至尊之境為畏途,再無益處。
不到此境,連知曉的資格都沒有,知道了也隻是徒增煩惱,加速崩潰。”
石蠻蠻憨厚的聲音帶著無奈補充:“就像……就像不能告訴池塘裡的魚,有一張無邊的大網正在慢慢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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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除了亂竄,什麼也做不了,反而死得更快。”
月無瑕清冷的聲音響起:“曆代至尊,一旦觸及那個層麵,便會明悟自身的宿命。
我們是這天地最後的壁壘,也是道蝕最優先的目標。
我們的抗爭,或延緩其進程,或……成為其食糧。”
“曆史長河中,無數驚才絕豔之輩成就至尊,然後……前赴後繼地奔赴那片虛無,試圖阻擋,最終如流星般寂滅。”
雲夢璃的聲音帶著悠遠的悲傷,“這段曆史,被刻意掩埋了。
不是遺忘,而是……一種無言的保護。”
陸凡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些信息。
他看著這個正在迅速崩壞的世界,感受著體內八個因為對抗“道蝕”而犧牲自我的至尊靈魂,忽然問道:“那你們搞出我,是為了什麼?
讓我去把那個餓瘋了的家夥揍一頓?”
“揍一頓?”
蘇妖嬈嗤笑,“小家夥,你的目標是,成為它消化不了、甚至能崩掉它牙的那顆銅豌豆!
我們八個老家夥賭上一切,把你從外麵弄來,就是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道蝕規則的顛覆!”
白淺語興奮地接話:“對!
它們熟悉這裡的一切,但對你,它們是陌生的!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陸凡揉了揉鼻子,看著天空中不斷擴大的幽暗,那幽暗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
“行吧。”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裡那點玩世不恭漸漸沉澱,一種屬於他自己的、混雜著現代人理性與剛剛萌芽神性的光芒在眼底凝聚,“看來這覺是真睡不成了。
那就……活動活動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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