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軒盤膝坐在牢房一角，背靠潮濕的石牆，雙眼微閉。南宮璃則靠在鐵欄旁，指尖輕輕敲擊著欄杆，發出細微的“叮叮”聲。
“你在數步數？”赫連軒忽然開口。
“不，我在聽。”她答得認真，“外麵的腳步聲有規律，但每過一炷香時間，就會慢上半拍。”
赫連軒睜開眼，目光如炬：“說明有人換崗，而且新手不太熟練。”
南宮璃轉過身來，倚著鐵欄笑道：“看來咱們這牢房，也不是密不透風。”
赫連軒輕笑一聲：“你那鏡子呢？”
“還在懷裡。”她眨眨眼，“不過現在用，怕是會被人當成瘋子——‘哎喲，我照鏡子都能照出花來！’”
赫連軒嘴角一勾：“那你等夜深人靜再照。”
“聰明。”她點頭，“不過在此之前……”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你覺得，那個兵部都統，是真的要抓我們嗎？”
赫連軒沉吟片刻：“他宣詔時語氣猶豫，像是在演戲。”
“沒錯。”南宮璃接話，“而且他押送我們來的路上，故意繞遠了兩條街，讓百姓圍觀。”
“他在拖延時間。”赫連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也許是在等什麼人。”
“或者，是在等什麼消息。”南宮璃補充道。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抹了然。
“親王急了。”赫連軒緩緩道，“他原本想借皇帝之手除掉我們，但現在看，他已經開始自己動手。”
南宮璃點點頭：“流言四起，百姓議論紛紛，他這是在造勢，讓我們先失民心。”
“可惜。”赫連軒冷笑，“他忘了，民心不是靠一張嘴就能抹黑的。”
南宮璃輕哼：“他更忘了，我們還有手。”
“嗯。”赫連軒看向她，“你準備什麼時候用鏡子？”
“等他們換班後。”她將銅鏡藏在袖中，“今晚月色不錯，能看清不少事。”
赫連軒點頭：“那你小心些，彆被發現了。”
南宮璃挑眉一笑：“你是擔心我暴露，還是擔心我照出點什麼嚇到自己？”
赫連軒淡淡道：“都有。”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獄卒提著油燈走來，燈光搖曳，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隨即繼續前行。
“剛才那人……”南宮璃低聲說，“眼神有點奇怪。”
“盯梢的。”赫連軒不動聲色，“可能是親王安排的人。”
“看來咱們已經成了香餑餑。”南宮璃聳肩，“誰都想看看我們怎麼死。”
赫連軒卻笑了：“那就讓他們好好看著。”
南宮璃也笑：“最後看得目瞪口呆。”
夜色漸深，牢房內愈發昏暗。遠處偶爾傳來醉漢的囈語和鐵鏈拖動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是無儘的寂靜。
“該了。”南宮璃輕聲道。
她悄悄從袖中取出銅鏡，用衣袖遮住反光，調整角度，透過狹小的窗戶朝外望去。
鏡麵映出的是牢房外的一條長廊，兩側掛著幾盞燈籠，火光微弱，勉強照亮前方幾步路。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鏡中——身著黑衣，立於走廊儘頭，似乎在等待什麼。
“你看。”南宮璃將鏡子遞過去。
赫連軒接過，眉頭微皺：“沒看清臉。”
“距離太遠。”南宮璃道，“但他一直在那兒站著，沒有離開。”
“守株待兔？”赫連軒低聲道。
“或許。”南宮璃收回鏡子，“但我總覺得……他是在等人。”
“等誰？”赫連軒問。
“不知道。”她搖頭，“但這個人，恐怕和親王脫不了乾係。”
赫連軒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有沒有想過，皇帝為何放任我們入獄？”
“當然想過。”南宮璃歎氣，“他想看戲，看親王怎麼布局，也看我們怎麼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