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府書房內,案頭燭火搖曳不定。赫連軒想起敵首那句低聲喃喃的‘他……真的還記得我嗎?’,眉心愈發緊蹙,手中翻動著案上的紙張,聲音輕而急促,如同夜風掠過竹林。
他目光穩穩地掃過敵首供述的那些話,又將幻影時空鏡中回溯的畫麵在腦海中重演一遍——那盞昏黃油燈下的玄袍男子、孩童低垂的額頭、還有那句“記住你的身份”。
這些碎片像一把鈍刀,割裂記憶深處某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他忽然停下翻閱的動作,指尖輕撫紙上一個名字:赫連清澤。
這是敵首無意間提及的名字,也是赫家一位早已“死去”的長者。可此刻,這個名字卻與密信中的“內鬼”二字遙相呼應,像是兩枚拚圖終於對上了缺口。
門外腳步聲漸近,赫連軒迅速將那張舊圖收入袖中,轉身時披風一揚,紅底金紋在燭光下閃了一瞬。
“世子,諸位大人都到齊了。”親隨低聲稟報。
赫連軒點頭,緩步出門。夜風拂麵,帶著初春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冷冽吞入胸腔,化作鎮定與決斷。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十幾位赫家核心幕僚分坐兩側,皆是年過半百的老臣,個個神色凝重。他們看著那位年輕世子步入廳中,心中五味雜陳。
想當初,這世子不過是戰場上一頭猛獸,光憑一股蠻勁往前衝;現在倒好,得擺出統帥架勢,主持這場關乎家族存亡的大局。
“諸位。”赫連軒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日召集大家,是要議一樁大事。”
他走到主位前站定,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平穩卻不容置疑:“神秘組織背後有世家撐腰,其目的不僅是動搖我赫家根基,更是要攪亂朝局,甚至顛覆盛元。”
此言一出,廳中頓時騷動。
“世子此言可有實據?”一位白須老臣皺眉開口。
赫連軒從懷中取出一份密信副本,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南宮璃用幻影時空鏡從敵首記憶中提取的關鍵證據。”他頓了頓,眼神微冷,“敵人不僅勾結外勢,更在赫家內部埋下暗樁。若不速決,待其羽翼豐滿,再想扳回局麵就遲了。”
廳中一片死寂。
“所以,我決定采取三管齊下的策略。”赫連軒緩緩道,“第一,斬首行動——直取敵首中樞,令其群龍無首;第二,輿論壓製——封鎖消息,切斷其與外界聯係;第三,內部策反——利用敵方內部矛盾,瓦解其聯盟。”
話音未落,已有幾位老臣麵露遲疑。
“世子此舉太過激進。”另一位年長幕僚沉聲道,“若貿然動手,恐惹其他世家不滿,屆時……”
赫連軒抬手打斷,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你們擔心的是麵子,而我考慮的是裡子。敵人不是來談情說理的,他們是來殺人的。”
他目光如炬,繼續道:“敵首雖未直接說出世家名號,但我已掌握線索。他提到‘歸屬感’,這正是敵人內心最脆弱之處。他們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被認可。一旦發現無法達成目標,便會狗急跳牆。”
這話一出,眾人心頭一震。
“世子說得不錯。”一名年輕的副將忽然開口,“屬下曾在敵營潛伏數日,聽聞他們私下稱自己為‘遺族’,似乎真有某種被遺忘的身份。”
赫連軒微微頷首,隨即轉向那幾位猶疑的老臣:
“你們也看到了,敵人並非單純複仇,而是被權力欲望驅使。若我們不先發製人,等待我們的將是滅頂之災。”
廳中陷入短暫沉默。
最終,為首的白須老臣歎了口氣,緩緩點頭:“世子既有謀略,又有證據,老朽願全力支持。”
其餘人見狀,也紛紛應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