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批敵軍潰逃時,晨光已漫過山穀。赫連軒甩掉槍尖血珠,望著滿地屍首,忽然轉身對副將下令:‘打掃戰場,今日全軍飲宴!’
夜風掠過營寨,將昨夜廝殺的血腥味吹散了些許。晨光初起,旌旗獵獵作響,殘陽未褪,赫家大營已張燈結彩,酒香四溢。
慶功宴設在中軍帳內,金樽玉盞錯落有致,刀光劍影尚未散儘,便已換上笙歌曼舞。赫連軒端坐主位,身披玄色戰袍,腰間佩劍未卸,目光如炬地掃視全場。
“諸位。”他起身舉杯,聲音沉穩有力,“此番勝仗,多賴將士用命,更有一人,功不可沒。”
眾人皆知他所指何人,紛紛側目——南宮璃身著淡藍勁裝,坐在席間,發間卻簪了一支白玉梅花,映著晨曦微光,清冷中透出幾分柔意。
她微微一笑,步履輕盈上前,舉杯回敬:“世子謬讚了,不過是些小手段,若無將軍統禦之能,縱我有千般妙計,也難成大事。”
話音剛落,幾道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其中一道尤為陰鷙。
赫連風斜倚案幾,手中酒盞晃動,似笑非笑地道:“南宮小姐謙虛了。不過……依我看,這鏡子倒比戰場上的刀劍還利索,三兩下就斷了敵軍糧草,真是神乎其技啊。”
語帶譏諷,卻不掩酸澀。
南宮璃剛要張嘴,赫連軒把酒杯往案幾上一墩,冷笑道:‘堂弟有屁快放!’
赫連風臉色一僵,強笑道:“怎敢?隻是覺得,女子參政,終歸不妥。”
此言一出,滿座皆靜。
幾位老將麵露遲疑,朝臣中亦有人皺眉。雖知南宮璃確有奇謀,但自古以來,哪有女兒家插手軍機的道理?
南宮璃眉梢輕挑,取出一麵銅鏡走到赫連軒身旁,將鏡麵泛起的昨日戰場畫麵展現給眾人。待眾人屏息凝望時,她忽然轉頭看向赫連軒,眼中閃過異樣光芒。
“既然堂兄質疑,不如讓我以鏡為證,重現昨日之戰。”
話音落下,鏡中光影流轉,竟浮現出昨日戰場畫麵:敵軍調度、己方布防、火攻時機,一一清晰可見。
眾人屏息凝望,隻見鏡中赫連軒策馬衝鋒,而南宮璃則隱於山林之間,手中銀針精準點破敵陣火油桶,煙塵滾滾,敵軍陣腳大亂。
“此戰若無她在後方統籌全局,我恐早已死於敵營。”赫連軒抬手按住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如寒冰般掃過全場,“如今誰還敢說,女子不能輔佐軍國大事?”
沉默片刻,一名年長文官輕歎:“南宮小姐確非凡品……可惜是女子。”
此話低不可聞,卻被南宮璃聽個真切。她眸光一閃,笑意不變:“男子可建功,女子亦可輔佐;若論才智,何必拘於男女?”
赫連風咬牙,正欲再言,赫連軒已拍案而起:“今日是慶功宴,不是爭執之地。璃璃之功,不容置疑。”
眾人見狀,紛紛舉杯附和,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酒過三巡,南宮璃退至角落,獨自倚欄觀景。遠處營帳之外,黃沙未淨,血跡斑駁,仿佛還在訴說著昨夜的慘烈。
“你今日,做得很好。”赫連軒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
南宮璃抬眸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你做得遠超‘該做’。”赫連軒望著遠方,語氣複雜,“你知道嗎?他們叫我戰神,但我清楚,真正掌控局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