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軒走到主營帳篷前,玄甲上斑駁血跡在火把映照下泛出暗紅光澤。他抬手抹了把臉,指節擦過眉骨一道淺傷,微微皺眉。夜色沉如墨,寒風卷著未儘的血腥味掠過戰場。
“世子,敵營已大致清理完畢。”一名副將抱拳而立,聲音略帶疲憊,“但仍有部分區域未能徹底搜查。”
赫連軒點頭,目光掃過營地中央那座被焚毀一半的木屋,心頭一動。他記得南宮璃曾在那裡與段無塵交手,如今隻剩焦黑殘垣,風穿過時發出嗚咽般的回響。
“封鎖所有出口,派出三隊精銳分頭排查。”他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另外,把所有俘虜集中審訊,不得遺漏一人。”
副將應聲而去,赫連軒則邁步走進主營帳篷,帳內尚未點燈,隻有一盞孤燈搖曳,映得他的影子在帳布上拉得老長。
桌上堆滿了從敵營各處搜來的文書、地圖、密函,紙張淩亂,墨跡未乾。他隨手翻開一份卷軸,眼神忽然一頓。
那是一張泛黃的地圖,邊緣磨損嚴重,顯然不是新製之物。圖上用朱砂圈出了三個地點,其中一個標注著一個模糊的“風”字,筆鋒蒼勁,像是倉促間寫下的。
他指尖輕輕摩挲那個字,眉頭微蹙。
“風……”
這字眼太熟悉了。
赫連風。
那個藏在暗處、不斷試探他們底線的人。
他沒有多言,將地圖小心收起,藏入懷中。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局勢,不讓敵人有反撲的機會。
走出帳篷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晨霧彌漫,遠處山巒輪廓若隱若現。
“世子!”另一名將領快步跑來,抱拳道,“俘虜已押至臨時囚牢,是否立即開始審訊?”
赫連軒淡淡一笑,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自然。我倒要看看,這些螻蟻能撐多久。”
他大步走向囚牢方向,沿途可見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屍體橫陳,斷刃折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幾名醫官正忙著為受傷的將士包紮,低語聲此起彼伏。
“赫家軍,從來不怕死人。”他低聲自語,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靜,“怕的是,死人還能說話。”
囚牢設在營地一角,原是敵軍存放糧草的倉庫,此刻已被清空,改作臨時關押之所。門口站著兩名守衛,見赫連軒到來,立刻躬身行禮。
他推門而入,腳步聲在空曠的屋內回蕩。
十幾名俘虜被五花大綁地押在地上,神情各異,有的驚懼,有的憤怒,還有的麵無表情,仿佛早已看破生死。
赫連軒站在最前方,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停在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身上。
“你,說。”他嗓音不高,卻讓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
男人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真正的幕後是誰?”赫連軒問得直接。
男人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們會告訴你?”
赫連軒沒再開口,而是朝身後一揮手。片刻後,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暗影閣特工走入,手中拎著一隻漆黑木盒。
“這是‘噬魂蠱’。”他打開盒子,露出一隻通體發黑的蟲子,觸須細長,腹部鼓脹,“它會讓人在極度痛苦中說出一切秘密。”
男人臉色驟變,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
“你不會……真敢用……”他艱難開口。
赫連軒輕笑:“你覺得呢?”
話音未落,那隻蠱蟲已在男子頸側蠕動,觸須輕顫,仿佛在嗅探皮肉的溫度。
男人臉色瞬間慘白,冷汗直流,嘴唇哆嗦幾下,終於崩潰般開口:“我說!我說!”
赫連軒示意手下停下動作,靜靜等待。
“我們隻是棋子……真正操控一切的,是……是一個戴著麵具的女人。”
他喘著氣,聲音顫抖:“她很少露麵,每次出現都是深夜,聲音沙啞,聽不出年紀……她說,這場戰爭隻是個開始……真正的風暴,還在後麵。”
赫連軒眼神微沉,沒有追問更多,而是轉身離開囚牢。
回到主營帳篷外,他仰頭望向漸亮的天空,心中卻並無輕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