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身著淡藍勁裝，外罩白紗薄衣，步履輕盈地踏入赫家祠堂偏殿。
此處非是供奉先祖之地，而是赫家內部議事之所，平日裡多為老臣聚首、商議族務之用。
她今日來此，並非為了拜謁祖先，而是要提出一項關乎改革成敗的機製——女子政務監督製。此製若成，將有效遏製地方官吏對女官職權的架空，亦可作為未來推廣之範本。然則，她心知此舉必將觸動保守派之逆鱗，是以袖中幻影時空鏡微微發燙，似有感應。
殿內檀香繚繞，幾位赫家長輩已端坐兩側，三叔公赫連崇文居於主位，須發皆白，目光如炬。
“南宮姑娘。”他緩緩開口，拖長語調道，“你這次是要讓一群婦人摻和到政事裡來？”
南宮璃神色不變，輕輕一笑：“三叔公言重了。我所提者，乃‘監督’而非‘執權’。試問，若有監察之眼，誰敢怠慢新政？”
話音剛落，左側一位年長將領冷笑一聲：“婦人何以監政？莫非是要在衙門裡擺個繡娘，替我們批閱文書？”
眾人哄笑，氣氛頓時凝滯。
南宮璃卻不惱，隻是指尖輕撫袖中銅鏡，鏡麵微光一閃，映出赫連崇文年輕時曾在一女師門下求學的片段。她不動聲色地道：“三叔公當年能從女先生處得授經義，為何如今卻不願讓後輩女子參與政務？莫非是怕她們比男子更懂治國之道？”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赫連崇文臉色微變，手指重重叩在案幾上：“你……怎會知道此事？”
“若不是那位女先生點撥，三叔公你現在估計還在兵法門外打轉呢。”
場麵一時陷入沉默，幾位原本附和的老臣也收了笑聲，彼此交換眼神。
片刻後，赫連崇文沉聲道：“即便如此，女子乾政，終歸不合禮法。”
“禮法？”南宮璃眉梢微挑，“那請問三叔公，昔日前朝永熙年間，臨川郡守亡故，其妻李氏暫攝郡政，境內安然無恙，此事可曾違禮？鎮西將軍衛昭病重，其妹代掌軍務三月，敵不敢犯，這又算不算亂綱常？”
她每說一句，便有一道目光掃過殿中諸人，語氣雖柔，卻字字如針。
“禮法不是桎梏，而是因時而變的規訓。若一味拘泥舊製，何談盛世？”
此言擲地有聲，竟讓赫連崇文一時語塞。
就在此時，一名仆從匆匆入內，在南宮璃耳邊低語幾句。
她麵色微沉，隨即起身告辭：“今日議題尚需再議，我先行一步。”
走出祠堂，陽光灑在青石台階上，她卻覺背脊微涼。仆從帶來的是沈婉兒赴任途中遭遇阻撓的消息——安州主簿衙門已被保守派安插親信，意圖架空其職權；更糟的是，京城已有流言四起，稱“女子乾政必亂綱常”，甚至有人暗中散布謠言，說赫家此舉實為“婦人當家”。
她站在階前，袖中幻影時空鏡再度微動，鏡麵浮現出一行模糊字跡：
“舊人未遠，新敵將至。”
她心頭一凜，旋即收斂神色，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京中坊市之間，已有流言悄然傳播。
“聽說了嗎？赫家那世子真讓女人做官！”“豈止，還要設什麼‘監督’，分明是想讓婦人管男人！”“哼，這等敗壞綱常之舉，遲早要遭報應！”
茶樓酒肆間，議論紛紛，更有好事者將此事編成小曲，街頭巷尾傳唱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