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營帳內，燭火搖曳，映得帳中人影晃動。南宮璃坐在案前，手中銅鏡微微泛光，鏡麵似有水波蕩起，卻未映出她自己的容顏。她抬眸看向對麵那名被五花大綁的俘虜，嘴角微揚，語調輕柔如春水：“這位大哥，你說你叫李三，是吧？”
李三閉口不言，隻是死死盯著她，眼中既有恐懼，也藏著一絲倔強。他被擒時受了不輕的傷，左臂被赫連軒一劍挑斷了筋骨，此刻雖被簡單包紮，但每動一下便疼得臉色發白。
南宮璃輕輕一笑，將銅鏡緩緩轉向他，鏡麵泛起一道微光，仿佛將他的影子都吸了進去。
“我這鏡子，能照人心。”她語氣不疾不徐，“你若不說實話，它就會把你最害怕的東西，原原本本照出來。你說，你怕什麼？”
李三冷笑一聲，嘴唇動了動，卻未開口。
南宮璃也不惱，隻是將鏡麵輕輕一轉，鏡中竟浮現出一片血色戰場。那正是他們剛剛交戰的山道，屍橫遍野，火光衝天。李三的瞳孔驟然收縮，額上冷汗直冒。
“這是你今夜的記憶。”南宮璃聲音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你看到的，是你自己。你怕死，怕被遺棄，更怕……背叛。”
李三猛然掙紮，繩索勒得他手臂青紫，但他依舊咬牙不語。
南宮璃輕輕歎息，鏡麵再轉，畫麵竟回到戰前——那是一間陰暗的密室，牆上燃著幽藍的燭火。一名身穿黑袍之人正低聲與李三交談，那人戴著麵具，隻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
“你記得他嗎？”南宮璃指著鏡中黑袍人，“他說過，若你被俘，便咬舌自儘。可你沒咬，你選擇了活。”
李三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你怕的不是死，”南宮璃繼續道，“你怕的是，活著也得不到信任。”
李三嘴唇顫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你們……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惹上了什麼人。”
“我們知道。”赫連軒的聲音從帳外傳來，他緩步走入，衣袍染血未換，眉眼冷峻如刀，“我們隻知道，你們想毀了赫家，毀了南宮家，毀了整個盛元朝。”
李三盯著他，眼中怒火一閃而過：“你們贏了一局，但遊戲才剛開始。”
赫連軒嘴角微揚，卻未怒，反而坐到他麵前，語氣平靜：“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你們的聯絡方式，是誰？”
李三冷笑：“你們以為，我會說？”
赫連軒目光一冷，正要開口，卻被南宮璃輕輕攔住。她再次舉起銅鏡，鏡麵微微震動，映出李三眼中倒影。
“你不是不想說。”她輕聲道，“你是不敢說。”
李三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你以為你不說，他們就不會殺你？”南宮璃淡淡一笑，“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越不說，他們越會覺得你不可靠？”
李三呼吸一滯，臉色愈發蒼白。
“你是個聰明人。”南宮璃繼續道，“你比誰都清楚，他們不會救你。你死了，對你而言，是解脫。但你怕的，是他們不會讓你死得痛快。”
李三的手微微顫抖，眼中終於浮現出一絲動搖。
赫連軒適時開口，語氣冷冽：“你若不說，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你若說了，至少，還能多活幾天。”
李三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聲音低啞：“暗閣……他們……在朝堂中有人。”
南宮璃與赫連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凝重。
“誰？”赫連軒問。
李三緩緩吐出幾個名字，赫連軒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一個名字出口時，他幾乎脫口而出：“赫連風？！”
李三點頭，眼中帶著一絲諷刺：“他早就不甘心隻做旁支。他們許諾他，隻要赫連軒一死，他就可以上位。”
赫連軒沉默，拳頭緊握，指節發白。
南宮璃卻未停，她繼續追問：“你們的聯絡方式？”
李三苦笑：“每月初七，城東‘醉香樓’二樓東側雅間，暗號是——‘風起時，閣門開’。”
赫連軒眼神一凜，低聲道：“果然……他們早就在眼皮底下布了局。”
南宮璃輕輕點頭，將銅鏡收回袖中，鏡麵光芒隱去，仿佛從未亮起。
“你可以走了。”她淡淡道。
李三一愣：“走？”
“我說過，你不說，他們也不會救你。”南宮璃輕聲道，“但你說完了，我也沒理由再留你。”
李三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卻很快又黯淡下來：“你們……不會讓我活著離開的。”
南宮璃微微一笑，朝營帳外示意了一下：‘他們可都在外麵候著呢，你要不要試試能不能逃出去？’
李三掙紮著站起，腳步踉蹌，卻還是緩緩向帳外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沒有回頭。
直到他走出營帳，夜風撲麵而來，他才真正鬆了口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營帳外早已布下暗哨，他若真想逃，隻會更快地走向死亡。
赫連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低聲問南宮璃：“你真讓他走？”
南宮璃輕輕搖頭：“我隻是讓他以為，他還有選擇。”
赫連軒聞言，嘴角微揚，眼中寒光一閃：“他逃不出去。”
南宮璃輕輕一笑，轉身走向帳外，夜風拂過她的發絲，她望著遠方的京城輪廓，低聲道：“真正的遊戲，才剛開始。”
赫連軒站在她身後，目光深沉如夜。
“接下來，該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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