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在簷角纏繞,燭火忽明忽暗,赫連軒負手站在書房中央,指尖輕輕摩挲著手中密旨的邊角,紙張雖薄,卻似有千鈞之重。
他緩緩將密旨置於案上,目光沉沉,映著案頭銅燈的微光,仿佛能穿透紙背,窺見背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皇上……終於坐不住了。”
門外腳步輕響,親信低聲稟報:“世子,府邸已封鎖,外人不得擅入。”
赫連軒點頭,語氣冷淡:“傳話下去,任何人不得妄議朝政,違者軍法處置。”
話音落下,屋內隻剩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他緩緩攤開密旨,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落款處一枚暗紅指印,未蓋玉璽,亦無正式詔書應有的朱砂印信。
“若與叛逆勢力有關聯,赫家滿門,俱當問斬。”
赫連軒唇角微揚,冷笑一聲,隨即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幾行字,擲於案角。
“來人,將這份密令,抄錄三份,分彆送去南宮府、軍械監,以及……皇宮東側那條巷子,送給那位愛喝茶的老先生。”
親信一愣:“世子,這……”
“照做。”赫連軒淡淡道,轉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遠處沉沉夜色。
“風,已經來了。”
南宮璃盤膝坐於偏廳一隅,幻影鏡靜靜置於膝頭,鏡麵泛起淡淡微光,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她閉目凝神,指尖輕點鏡麵,影像如倒流時光般浮現。
酒樓、說書人、掌櫃、玉佩……畫麵一幀幀掠過,直至某一處畫麵突兀一閃,一名身著黑袍、身形瘦削之人悄然步入酒樓後院,與掌櫃低聲交談。
南宮璃瞳孔微縮,那人袖口隱約可見一抹暗金紋路——正是皇室秘衛的標誌。
她心頭一沉,鏡麵微顫,畫麵卻忽地模糊,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攪亂。
“有人在乾擾回溯。”
她咬牙,指尖用力,幻影鏡竟發出一聲低鳴,鏡麵驟然一亮,短暫恢複清晰。
那人低頭時,玉佩在燭火下微微一閃,隱約可見“孫”字。
南宮璃驀地抬頭,望向他。
“皇室秘衛……孫家……赫連風……”
她緩緩將幻影鏡收回袖中,心中已有計較。
“看來,這場局,不止是赫家的事。”
赫連風踏進赫連軒府邸時,天還未亮,晨霧彌漫,府門前的石獅在霧中顯得格外陰沉。
他一身青衫,步履輕緩,似是閒來無事的訪客,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赫連軒早已在正廳等候,端坐主位,神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他的到來。
“堂兄近日可真是風光無限。”赫連風笑吟吟地落座,端起茶盞輕嗅,“流言四起,朝堂震動,連皇上都親自下旨……嘖嘖,這等陣仗,我赫家可真是久違了。”
赫連軒不動聲色,隻淡淡道:“你來,不是為了說這些。”
赫連風眯眼一笑,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敲擊桌麵:“我隻是好奇,堂兄是否還撐得住。”
赫連軒抬眸,目光如刀:“你倒是挺關心我。”
“畢竟……”赫連風輕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若你倒了,赫家的擔子,總得有人扛。”
赫連軒眼神微冷,卻未動怒,隻是緩緩道:“你可知,我昨夜在義莊,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赫連風笑容一滯,手指頓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