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群臣分列兩班,或正襟危坐,或低聲交語,氣氛如繃緊的弓弦,隻待一支利箭破空而出。
赫連軒站在殿中,黑衣紅披,身形挺拔如鬆。他目光沉靜,掃過殿中一張張或冷或熱的臉,心中已有計較。
“赫連世子,”禮部尚書李懷安出列,語氣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北戎密信一封,字跡與你筆跡極為相似,信中更言及‘三日後,赫家將自亂陣腳’。此信已呈禦前,不知你作何解釋?”
赫連軒唇角微揚,似笑非笑:“李大人,字跡相似,便能定罪麼?”
“自然不止於此。”兵部侍郎趙文遠接話,語氣咄咄,“信中所言,與近日朝堂局勢驚人吻合,若非你與北戎暗中勾結,如何解釋?”
“不錯!”禦史中丞王慎之冷聲道,“赫家世代為將,手握重兵,若真與外敵勾結,豈非動搖國本?”
赫連軒目光一沉,卻未動怒,反而緩步向前,拱手道:“諸位大人所言,句句誅心。然則,證據,從來都不是最有力的武器。”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皆是一愣。
“哦?”皇帝終於開口,目光如炬,“此話何解?”
赫連軒抬眼,迎上皇帝視線,語氣平穩:“若僅憑一封密信便可定罪,那朝堂之上,誰人不是罪人?”
“你——”王慎之氣得吹胡子瞪眼,剛要發作,卻被皇帝抬手製止。
“繼續說。”
赫連軒微微一笑,繼續道:“若真有通敵之嫌,何必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若真有罪,何不直接動手,反倒要靠一封密信?諸位大人,若真有人想陷害赫家,這封信,便是最好的誘餌。”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赫連軒,你莫非是想說,這封信是偽造的?”趙文遠冷笑,“你倒是會推脫!”
“我並未推脫。”赫連軒淡淡道,“我隻是說,證據,未必可信。若諸位大人執意以此定罪,那請允許我親自調查此事,三日之內,必有結果。”
“三日?”李懷安嗤笑,“你赫連軒,莫非真當朝堂是你赫家私宅?”
“非也。”赫連軒雙手抱拳,神情堅定,“我隻是想證明,真相不該被一封來曆不明的信件給掩蓋了。”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在赫連軒與群臣之間遊移,最終淡淡道:“準你三日。”
群臣嘩然,卻無人敢再反駁。
赫連軒微微一笑,拱手退下。
他心中清楚,這三日,是他與南宮璃唯一的機會。
而此刻,在赫家府邸的一間密室中,南宮璃正坐在案前,手中握著一麵古舊銅鏡。鏡麵微光閃爍,映出紫宸殿內的一幕幕。
她目光微凝,鏡中赫連軒的身影清晰可見,而就在他退下時,鏡麵忽然閃過一道異光,仿佛有人在暗中窺視。
她指尖輕撫鏡麵,低聲呢喃:“來了。”
鏡中影像緩緩回溯,畫麵一轉,竟映出一個模糊身影——那人立於紫宸殿後側的廊下,身披深色長袍,帽簷壓得極低,隻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指尖輕輕滑過鏡麵,仿佛在回應她的窺視。
南宮璃心頭一震,迅速調整鏡麵頻率,試圖鎖定那人身份。然而鏡麵一陣劇烈波動,仿佛有人在另一端施法乾擾。
她咬牙,掌心貼上鏡麵,靈力緩緩注入,鏡中光影逐漸穩定,那人的輪廓也愈發清晰。
“……是你。”
她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那人,正是她在廢棄宅院中見過的雪鷹盟信使。
但更令她警覺的是,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窺探。
鏡麵微微一顫,那人的手指在鏡麵上輕輕一點,隨即影像破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