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官田新犁預售的喧囂與火熱,如同投入清源縣這池靜水的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尚未平息,蕭辰的名字便裹挾著“小三元案首”的驚雷,再度轟然炸響!
院試放榜那日,天工閣門前車水馬龍,道賀的、攀附的、好奇窺探的,幾乎將門檻踏破。
清源蕭辰,未及弱冠,連奪縣、府、院三試案首,“小三元”之名,如日中天!
江州文壇震動,無數目光聚焦於此。
然而,這潑天的文名與聲望之下,湧動的暗流卻愈發洶湧。
新犁預售聚攏的民心,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院試魁首的光環,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而更深處的紫霞宮舊怨,更如同潛伏的毒蛇,從未真正遠去。
喧囂過後,夜色深沉。
天工閣內外雖加強了守衛,梟更是親自布防,但連日來的大喜與大耗,終究讓繃緊的弦有了片刻的鬆弛。
閣內大部分燈火已熄,隻餘蕭辰養傷的靜室還透出昏黃的光暈。
他靠在床頭,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古籍,臉色在燈下依舊蒼白,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與一絲若有若無的凝重。
案首的榮耀並未帶來多少喜悅,反而讓他感覺暴露在更多無形的箭矢之下。
帝經在體內緩緩流轉,修複著傷體,也提升著感知,捕捉著夜色中每一絲不尋常的律動。
靜室外間,青芷伏在案幾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連日照顧蕭辰,她也累壞了。
玄鳳蜷縮在靠近內室門邊的角落裡,如同一個沒有生氣的灰色影子,雙眸空洞地望著地麵,厚厚的灰翳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隻有偶爾無意識的、細微的囈語從唇間溢出,破碎不成調。
萬籟俱寂。
連蟲鳴都仿佛被這沉沉的夜色壓了下去。
隻有微風拂過庭院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突然!
“咻——!”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融入風聲的破空尖嘯,從靜室後窗的方向傳來!
速度快得超越了人耳的捕捉極限!
一道烏光,在帝經的超頻感知中,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氣,直射蕭辰眉心!
角度刁鑽,時機精準,正是守衛輪換的刹那!
殺機!冰冷、純粹、毫無征兆的絕殺!
蕭辰瞳孔驟然收縮!
重傷未愈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動作!
帝經本能地瘋狂預警,識海劇震,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枚淬毒暗器尖端散發的陰寒!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瞬間——
“嗚…呃啊!”
一直蜷縮在角落、如同木偶般的玄鳳,喉嚨裡猛地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低吼!
她那雙被厚厚灰翳覆蓋的眸子深處,一點妖異的紫電驟然炸裂!
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死亡的氣息強行引爆!
沒有思考,沒有猶豫,純粹是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護主本能驅使!
“唰!”
那道灰色的身影,以超越肉眼捕捉的恐怖速度,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如同瞬移般,橫亙在蕭辰與那枚致命暗器之間!
她的動作毫無章法,甚至帶著一種野獸般的笨拙,但速度卻快得匪夷所思!
“叮——!”
一聲清脆刺耳的金鐵交鳴!
玄鳳那隻骨節分明、卻布滿細小傷痕的右手,竟在間不容發之際,精準無比地、硬生生地用掌緣劈在了那枚激射而至的淬毒透骨釘上!
火星四濺!
一股沛然莫禦的蠻橫力道從她瘦弱的身體裡爆發出來,硬生生將那枚蘊含可怕穿透力的暗器格飛!
“奪”的一聲,深深釘入對麵的梁柱!
靜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蕭辰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擋在身前、背對著他的那個灰色背影。
青芷被驚醒,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充滿恐懼。
“敵襲——!”
梟那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聲,幾乎在暗器被格飛的同一刹那,從庭院深處炸響!
顯然,他也感知到了那致命的殺機!
然而,殺手的行動迅捷如電,一擊不中,絕不停留!
就在梟的示警聲落下的瞬間!
“嘭!嘩啦——!”
靜室前、後兩扇窗戶幾乎同時爆裂!
木屑紛飛中,兩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裹挾著濃烈的血腥氣和冰冷的殺意,如同毒龍出洞,直撲床榻上的蕭辰!
一人使分水峨眉刺,直取咽喉;一人使淬毒短匕,抹向腰腹!
角度配合天衣無縫,封死了蕭辰所有閃避空間!
速度之快,遠超普通江湖好手!
“大人小心!”
梟的怒吼帶著驚怒交加,他顯然被某種手段短暫牽製,救援不及!
兩名殺手眼中閃爍著殘忍而冷靜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目標血濺當場!
他們根本沒把擋在蕭辰身前那個瘦小、呆滯、仿佛嚇傻了的灰衣女子放在眼裡!
就在峨眉刺的寒芒距離蕭辰咽喉不足三尺,短匕的毒鋒即將觸及衣袍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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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玄鳳口中再次爆發出一聲低沉的、如同凶獸被徹底激怒的咆哮!
她眼中的那點紫電驟然膨脹,幾乎要撕裂覆蓋其上的灰翳!
一股狂暴、混亂、卻又蘊含著可怕毀滅氣息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她瘦小的身軀內轟然爆發!
沒有招式!沒有技巧!
隻有最原始、最野蠻的力量宣泄!
她猛地旋身!
右手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閃電般抓向那柄刺向蕭辰咽喉的峨眉刺!
左手則握拳,毫無花哨地、如同攻城錘般,狠狠砸向抹向蕭辰腰腹的匕首!
快!無法形容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