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以袖掩唇輕咳。
是...大哥。嗓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意,染著蔻丹的指尖卻在身後掐碎了半截石礫。
大當家突然爆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渾厚的聲浪震得湖心亭屋簷積塵簌簌落下。他那圓鼓鼓的肚皮隨著笑聲劇烈起伏,錦緞腰帶上的玉扣叮當作響,活像揣了隻不安分的山豬在袍子裡打滾。三層下巴疊出的褶皺裡還沾著昨夜的酒漬,隨著抖動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趙剛,你隨我回忠義大廳,我有件要緊的事要交於你。”
大當家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像塊青石砸進深潭。他眼角餘光掃過月季微微顫抖的睫毛,最終定格在趙剛滲血的肩頭——那傷口處的布料已被浸透成暗紅色,卻不見一滴血落在地上。
趙剛的腮幫子繃出兩道硬棱,喉結上下滾動三次才擠出回應:是,大當家。他咧嘴時扯動了顴骨上的舊傷疤,這個笑容像是用刀刻上去的,連帶著左肩的傷口又崩開一線,血珠順著鐵甲紋路爬成蜈蚣狀的細線。
清晨的雙魚湖泛起鐵灰色的波紋,兩道人影在棧橋上投下詭異的疊影。趙剛刻意落後三步——這個距離既能顯示恭敬,又能讓大當家不必回頭就聽見他衣甲摩擦的聲響。他繃緊的背肌把鎖子甲撐出棱角,卻仍比不過前方那人投下的陰影麵積。
大當家邁步時,玄色大氅掃過地麵卷起落葉,每一步都在木橋上留下半寸深的凹痕。趙剛需要刻意控製呼吸節奏,才能讓自己魁梧的身軀不顯得笨重。
風少正等人此刻依然呆立原地,心中一片茫然,仿佛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須臾間的幻覺。觀此情形,不難看出雙魚寨的三位當家之間暗潮洶湧,關係微妙而複雜。
月季的目光隨著大當家的背影逐漸隱沒於林間,待其完全消失後,她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步走至男生隊列前,麵色凝重,語氣堅決地說道:
“以下之言,我隻贅述一次。爾等既已被帶來雙魚寨,便不可再視我等為人,同理,爾等亦不可自視為人。”
月季的話語雖不高亢,卻清晰地傳至河對岸,字字鏗鏘有力。
“雙魚湖雖非什麼人間仙境,卻擁有滌蕩塵垢、疏通筋脈之神效。若非上頭有令,要求貢品身潔如玉,爾等此生恐難享此湖之洗禮。”
月季之言,猶如一枚重磅炸彈投入了平靜的湖麵,瞬間在風少正等一眾“貢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們恍然驚覺,自己不過是即將被烹煮的食材,等待著最後的清洗罷了。
“因此,我命爾等即刻褪去全身衣物,投身雙魚湖,洗淨爾等身上的醃臢之物,莫再汙我雙眼。”
周圍的山賊們也開始蠢蠢欲動,紛紛推搡著風少正等人。
“快些,脫!”
山賊們雖心急如焚,但在月季的威嚴之下,也不敢過於放肆。
風少正望向李穆,又轉向王洛,三人目光交彙,瞬間達成了默契。他們紛紛脫下衣物,在山賊們的注視下,緩緩步入雙魚湖的邊緣。男生們見狀,也紛紛放下羞恥之心,陸續開始脫下衣物。
見風少正等人還算順從,月季緊繃的臉龐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然而,女生“貢品”那邊卻仍遲遲未有動靜。顯然,女生的自尊心與羞恥感遠比男生更為堅韌。山賊們的耐心即將耗儘,怒意漸顯,已有人開始用兵器在女生的衣物上挑動,帶著幾分戲謔與挑釁。
就在這時,一名與風少正年齡相仿的女生挺身而出,邊對身旁的姐妹們說著,邊解開衣扣:
“命都快沒了,還硬撐什麼?能輕鬆一日便是一日,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便是。”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雙魚湖。這一舉動讓周圍的山賊都愣住了,沒想到還真有如此“英勇”之人。
其餘的女生麵麵相覷,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與猶豫,也開始陸續效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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