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少正的手臂支撐著王洛,他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沒關係的,阿洛。這隻是一場比試而已。你已傾儘全力,雖敗猶榮。”
他的目光抬起,清冷如水的視線掃過台下黑壓壓的人群。那些或譏誚、或幸災樂禍、或純粹看熱鬨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來,清晰地鑽入耳中:
“哼,煉體四階挑戰五階中期?不自量力!”
“還以為能有什麼驚喜,結果還不是被劉廣師兄一腿掃飛?”
“王洛這小子也就一身蠻力還有點看頭,可惜啊,境界差距太大了。”
“看他那慘樣,怕是沒半個月下不了床咯!”
“下一個該輪到那個煉體三階的廢物了吧?估計直接認輸算了,免得丟人現眼。”
風少正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仿佛那些刺耳的話語隻是過耳清風。他低頭對王洛沉聲道:“阿洛,你先下去療傷。接下來的演武台,交給我。”
王洛猛地抬頭,因失血而蒼白的臉上瞬間湧上難以置信的驚愕,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阿正哥?!難道你……你要……”他猛地看向玉璧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字,又看向風少正那雙深不見底、卻燃燒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決絕火焰的眸子,一個瘋狂的念頭擊中了他——他的兄長,竟然真的打算挑戰那些遙不可及的存在!
在王洛挑戰劉廣失敗後,剩餘尚未挑戰的後五十名弟子早已心氣儘失,麵麵相覷,無人再敢上前。場間一時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沉寂,所有人都認為今日的挑戰環節已然結束,隻等趙長老宣布。
然而,就在這片沉寂之中,一道清朗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驟然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瞬間撕裂了所有的慵懶與臆測:
“弟子風少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穿透了所有的嘈雜,“挑戰——第三十七名,於莫然師兄!”
“嘩——!!!”
整個演武場仿佛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徹底沸騰、炸鍋!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高台上的長老,還是台下所有的弟子,甚至包括正準備攙扶王洛下去的執事弟子,全都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擰住了脖子,齊刷刷地、帶著極致震驚和荒謬感地,聚焦在了那個扶著王洛、身形略顯單薄、氣息明明隻有煉體三階的青衫少年身上!
“他……他說什麼?!”
“於莫然師兄?!煉體六階的於莫然師兄?!”
“瘋了!絕對是瘋了!一個煉體三階挑戰煉體六階?這中間隔了整整三個小境界!天塹鴻溝啊!”
“他以為他是誰?梅知憶師姐那般身負血脈異稟嗎?”
“嘩眾取寵!簡直是找死!”
“趙長老,這不合規矩吧?這分明是送死啊!”
驚呼聲、質疑聲、嘲諷聲、難以置信的議論聲如同海嘯般席卷開來。就連高台上幾位一直閉目養神的長老也霍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射向風少正。孫長老撫著胡須的手微微一頓,渾濁的老眼中精光一閃而逝。而端坐中央的司徒流,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冰冷弧度。
被點名的於莫然本人,一位身著藍衫、氣質冷峻、懷抱長劍的青年,原本正閉目調息,聞聲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目光落在風少正身上,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化為一種居高臨下的淡漠與一絲被螻蟻挑釁般的不悅。他並未開口,隻是那眼神已然說明了一切——不屑。
趙長老眉頭緊鎖,威嚴的目光落在風少正身上,沉聲喝道:“風少正!你可知於莫然乃是煉體六階修為?你確定要挑戰他?宗門小比雖要點到為止,但境界差距過大,拳腳無眼,若有閃失……”
風少正輕輕將王洛交予匆忙趕上來的兩名執事弟子手中,然後轉過身,麵對趙長老,也麵對全場所有或驚或疑或諷的目光。他挺直了脊背,儘管身形並不魁梧,此刻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氣勢自他體內升騰而起。
他再次拱手,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回長老,弟子確定。修行之路,逆水行舟,豈能因畏難而裹足不前?弟子願竭儘全力,向於師兄請教!”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那份平靜下的堅定,讓喧囂的場麵竟然奇跡般地安靜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交織在他身上,仿佛要將他看穿。
王洛被攙扶著下台,回頭望向兄長那孤峭而決然的背影,眼眶發熱,拳頭死死攥緊。
風少正獨立於演武台中央,青衫微動,目光平靜地迎向不遠處那位氣息如山嶽般沉重的藍衫劍客——於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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