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莫然那間陰冷、彌漫著濃重藥膏與淡淡焦糊氣味的石屋內,時間仿佛凝固了。與外界的熱鬨喧囂隔絕,這裡隻有他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藥膏塗抹在新生皮肉上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黏膩聲。
第五日清晨,於莫然緩緩睜開雙眼。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膛、手臂。那些原本猙獰可怖、焦黑翻卷的灼傷處,此刻竟已生出粉嫩的新肉,雖然依舊敏感刺痛,但愈合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他甚至能感覺到皮下的筋肉在貪婪地汲取著某種力量,以一種近乎蠕動的速度修複、強化。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骨節發出劈啪的脆響。一股遠比受傷前更洶湧、更狂暴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間奔騰流轉,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重新淬煉過,蘊含著爆炸性的潛能。煉體六階巔峰的壁壘,在此刻感覺薄如蟬翼,他甚至有種錯覺,隻要再給他幾日苦修,吸納更多天地靈氣,突破至煉體七階將是水到渠成之事!
“這丹藥……竟有如此神效!”於莫然眼中爆射出狂喜與貪婪交織的光芒。他猛地抓向床邊那幾個早已空空如也的白玉丹瓶,用力之大連指節都微微發白。瓶內隻剩下些許無法倒出的、深紫色的粘稠殘渣,散發著那股令他既迷戀又隱隱作嘔的奇異腥氣。
那腥味很奇特,不似尋常草藥或獸血,更像是一種……陳年的鐵鏽混合著某種陰濕之地腐敗植物的氣息,初聞令人皺眉,但吸入後卻仿佛能點燃血液深處的某種渴望。他至今記得第一次服用時,幾乎是捏著鼻子、強忍著反胃才硬灌下去。但隨之而來的,是傷口處傳來的、令人戰栗的麻癢與體內力量瘋長的快感,瞬間壓倒了所有不適。
“若是……若是能再多一些……”於莫然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極度渴望的光芒。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以煉體七階的強橫實力橫掃外門,將風少正那廢物狠狠踩在腳下碾碎,重新奪回昔日榮光甚至更進一步的場景!
然而,丹藥已罄。那位神秘的內門師兄自那日現身賜藥後,便再無音訊。
狂熱的幻想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焦躁與陰霾。他需要更多丹藥!必須找到那位師兄!或者……弄清楚這丹藥的來曆?
就在他心緒不寧之際,石屋那並未關嚴的門縫外,傳來幾個弟子壓低的、帶著諂諂媚與試探的議論聲。這幾人是他傷勢稍緩後,最早一批戰戰兢兢回來“探望”的跟班。
“……於師兄真是吉人天相,恢複得真快!”
“是啊是啊,看來那風少正不過是僥幸……”
“對了,聽說那小子最近有點古怪,不好好待在棲霞坡養傷修煉,天天往擎雲峰跑,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擎雲峰?”另一個聲音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一絲不屑,“那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光禿禿的,除了石頭就是風,靈氣也稀薄得很,宗門裡誰沒事會去那兒?他腦子被打壞了吧?還是覺得那兒清靜,適合躲起來哭鼻子?哈哈哈……”
門外的竊笑隱約傳來。
屋內的於莫然眉頭驟然鎖緊。
擎雲峰?
這個名字讓他感到極其陌生且突兀。正如門外弟子所言,那隻是落劍門群山之中一座極高、極險、卻毫無特色的山峰。無靈脈,無秘境,無遺跡,甚至連像樣的妖獸都罕有,平日根本不會有弟子前往,在宗門輿圖上幾乎是個被遺忘的角落。
風少正?他跑去那裡做什麼?還天天去?
於莫然絕不相信風少正是去欣賞風景或者躲清靜的。那小子詭計多端,心思深沉,絕不會做無意義之事。黃石寨任務中他那份隱忍和最後那詭異的火陣,至今讓於莫然心有餘悸。
重傷初愈,不在安全熟悉的棲霞坡鞏固修為,反而日日往返於那條險峻荒僻之路……這背後定然有鬼!
難道……他在擎雲峰發現了什麼隱秘?得了什麼機緣?或是……在修煉某種見不得人的邪門功法?
一個個猜測在於莫然腦中飛速閃過,每一個都讓他心中的疑竇與妒火燃燒得更旺。憑什麼?一個煉體三階的廢物,憑什麼總能碰到這種好事?憑什麼能讓自己一次次吃癟?
強烈的怨恨與探究欲瞬間壓倒了對丹藥的渴望。他猛地站起身,新生皮膚被牽扯傳來一陣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幾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石門!
門外那幾個正竊竊私語的弟子嚇了一跳,如同受驚的鵪鶉般猛地站直,臉上瞬間堆滿敬畏與諂諂諂諂諂笑:“於……於師兄!您醒了?身體可大好了?”
於莫然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他們,聲音沙啞而陰沉“你們剛才說……風少正,天天上擎雲峰?”
“是……是的,師兄。”一個弟子連忙點頭哈腰,“有好幾個人都看見了,天不亮就出發,快入夜才回來,持續好些天了……”
於莫然眼中寒光更盛。他抬頭,目光仿佛穿透石壁,遙遙望向西北方向那座孤峭山峰的輪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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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雲峰……風少正……不管你搞什麼鬼,這次,我都要親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