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已然決定,待身體再穩固幾分,便要親自去那座被遺忘的山峰探個究竟。若真有什麼機緣,那便奪過來!若是修煉什麼邪功,正好抓個現行!
至於那位內門師兄和丹藥之事……暫且壓下。眼下,摸清風少正的底細,找到報複的機會,才是重中之重!
石屋的門被重重關上,將幾名噤若寒蟬的弟子隔絕在外。於莫然回到屋內,開始更加瘋狂地運轉功法,吸收著空氣中稀薄的靈氣,加速著傷勢的最終愈合。一股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期待,在這間昏暗的屋子裡彌漫開來。
暮色四合,將擎雲峰陡峭的山道浸染成一片深邃的藍灰色。於莫然如同融入岩石陰影中的一部分,悄無聲息地綴在數十丈外,冰冷的視線牢牢鎖定了下方那道正沿著蜿蜒石階緩步下行的青衫身影。
一連數日,他忍著傷勢初愈的不適與內心的焦躁,如同最耐心的獵手,反複確認、觀察,得到的結論卻令人愈發困惑。
風少正的行蹤規律得近乎刻板:日出前上山,日落後下山。除此之外,再無異常。他甚至不惜拉下臉麵,旁敲側擊地向幾位在外門待了十數年的老弟子,乃至借著彙報傷勢的名義去尋了趙長老,言語間試探著擎雲峰的底細。
得到的答複卻出奇一致,且帶著毫不掩飾的詫異與不解:
“擎雲峰?那地方又高又陡,除了幾塊光禿禿的石頭和一間破茅屋,啥也沒有!靈氣稀薄得鳥都不樂意去那兒拉屎!”
“於師兄怎的問起那兒?莫非是想尋個極靜之處閉關?那可找錯地方了,那山風刮得,能把人耳朵吹聾嘍!”
“宗門記載裡,那地方從未出過什麼靈脈異寶,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山頭,平日裡鬼影子都見不著一個。”
趙長老更是撫著胡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擎雲峰地勢險峻,非清修之所,亦無資源可取。門下弟子鮮有涉足。於師侄傷勢未愈,當好生靜養,莫要分心他顧。”
這些反饋讓於莫然心中的疑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越擰越緊。一個毫無價值的地方,風少正為何日日前往,雷打不動?他圖什麼?難道真如那些弟子猜測,隻是為了找個無人打擾的僻靜角落,偷偷舔舐傷口,或者修煉些見不得光的玩意兒?
此刻,他盯著風少正的背影,仔細審視。那步伐確實透著一種顯而易見的疲憊,並非身體受傷的踉蹌,而更似精力過度透支後的虛浮,仿佛整個人的神魂都被抽空了一部分。這種狀態,於莫然在那些日夜苦修、衝擊瓶頸失敗的師兄身上見過。
“哼,裝神弄鬼!”於莫然心中冷笑,眼神愈發陰鷙鷙,“就算你真在練什麼邪功,把自己練廢了也是活該!”
他正暗自盤算,是繼續跟蹤摸清他最終去向,還是就此離去,明日再做打算時——
下方正低頭趕路的風少正,腳步毫無征兆地猛地一頓!
就那樣突兀地停在了山道中央,仿佛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原地。
於莫然的心臟也隨之驟然一縮,呼吸瞬間屏住。他確信自己的跟蹤完美無缺,氣息收斂到了極致,身形完全隱匿在陰影與岩石之後,絕無可能被一個煉體三階、且狀態如此萎靡的廢物憑肉眼或耳力察覺!
可是……
一種極其詭異、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蛛絲,悄無聲息地纏上了於莫然的脊背!
那並非被目光注視的實質感,也非聽到腳步聲的聽覺反饋,而更像是一種……直覺上的驚悸!仿佛他藏身的陰影不再是庇護,反而變成了被無形之光照射的透明帷幕;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穿透了岩石與距離的阻隔,冰冷地、準確地落在了他的藏身之處!
“他發現我了?!”
“這不可能!”
兩個念頭在於莫然腦中瘋狂交戰,帶來一陣荒謬絕倫的震駭。煉體六階對三階,是全方位、碾壓式的優勢,尤其是在潛伏、氣息隱匿方麵,差距如同天塹!這根本不合常理!自己當初也隻是因為大意才讓他沒有被自己所秒殺。
然而,那股被窺破、被鎖定的感覺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潮水般迅速上漲,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令人毛骨悚然!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前方風少正那原本因疲憊而微微佝僂的背影,此刻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帶著某種戒備與審視的姿態,似乎想要轉過身來!
於莫然瞳孔驟縮,所有的疑惑、不甘、以及對這超乎理解狀況的驚懼,在瞬間化作了一個最直接的本能反應——退!
沒有絲毫猶豫,於莫然體內氣血瞬間沉寂至最低點,整個人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腳尖在岩石上輕輕一點,身形毫無聲息地向後急掠而出,如同被風吹散的薄煙,幾個起落間便已消失在愈發濃重的暮色與嶙嶙峋的山石之後,速度快得驚人,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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