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無儘黑暗的寂滅暗源核心之處,時間似乎失去了流動的意義,一切都變得異常靜謐。這裡沒有光明,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仿佛是宇宙的儘頭,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殆儘。
在這片絕對的黑暗中,時間仿佛被凍結,不再有過去、現在和未來之分。一切都靜止了,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思維都變得緩慢而模糊。
冰良的意識如同一粒沉睡的種子,深埋在絕對的虛無之中。那簇新生的火焰,在吸收了精純的寂滅本源後,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它不再是藍金交織,而是化為一種深邃的暗金色,火焰的形態也趨於穩定,不再劇烈跳動,而是如同液態的金屬般緩緩流轉,散發出一種內斂而恐怖的氣息。這火焰,仿佛同時具備了“創造”的生機與“終結”的死寂兩種截然相反的法則特性,形成了一種微妙的、更高層次的平衡。
涅盤之火——冰良的意識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個名字。
這涅盤之火的威能,遠超之前的淨世蓮火或寂滅魔炎。它不再僅僅是淨化魔氣或湮滅物質,而是觸及了更深層的規則。它似乎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定義存在”與“歸於虛無”。
在這片連“無”都成為常態的絕境中,涅盤之火成了冰良意識存在的唯一基石。它不僅在抵抗著周圍的寂滅侵蝕,更在緩慢地、以自身為模板,反向“定義”和“重構”著冰良那幾乎消散的自我。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且凶險的過程。冰良殘存的意識碎片,如同破碎的鏡片,在涅盤之火的牽引下,開始一點點彙聚、粘合。沒有肉身,沒有經脈,沒有金丹,他正在以一種最本源的方式——純粹的意識與能量結合體,嘗試著重塑“自我”。
這重塑的過程,也是他對“寂滅悟道”的深化。他“看”到了物質崩解為能量,能量散逸歸於虛無的整個過程,理解了“存在”的短暫與“虛無”的永恒。這種理解,並非帶來絕望,而是一種超然的平靜。他明白了,生與死,存在與虛無,本就是循環的一部分。
破繭重生的契機,就在這極致的“死”中,悄然孕育。但距離真正的重生,還有漫長而未知的道路。
……
北域,雪神殿臨時駐地。
這是一座隱藏在雪山深處的冰晶宮殿,寒氣凜冽,卻靈氣充沛。呂芸和林舒雅在此已休養了數日。
冷月仙子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呂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和追憶:“你師尊‘雪霽真人’,可還安好?”
呂芸微微一怔,恭敬答道:“有勞前輩掛念,家師一切安好。前輩認識家師?”
冷月輕歎一聲:“何止認識…百年之前,我與你師尊曾同闖‘極冰秘境’,有過命的交情。隻是後來我加入雪神殿,她執掌天劍宗雪劍峰,聯係便少了。”她頓了頓,看向呂芸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你身上的極冰劍意,有她七分火候,難怪能在那等絕境中撐下來。”
林舒雅在一旁聽得眼睛發亮,沒想到師姐的師父還有這麼厲害的故交!
呂芸心中也是一暖,但隨即被巨大的悲傷淹沒:“可惜…弟子無能,未能護住冰良師弟…”
冷月神色凝重起來:“此事我已用秘法傳訊回神殿。寂靈淵事關重大,那‘寂滅暗源’乃是上古‘歸墟’泄露的一絲氣息所化,被曆代先賢封印於此。雪神殿的職責之一,便是監視此地,防止其異動禍亂蒼生。”
她看向二人:“你們卷入其中,能活下來已是萬幸。據神殿古籍記載,墜入寂滅暗源核心者,從未有生還先例…那冰良,恐怕…”
呂芸緊咬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滲出卻渾然不覺。林舒雅更是淚如雨下。
冷月見狀,轉移話題道:“如今北域局勢因寂靈淵異動而暗流洶湧。除了幽冥教,還有一方勢力你們需格外警惕——”
她語氣嚴肅:“‘九霄天宮’!”
“九霄天宮?”林舒雅茫然。
呂芸卻臉色微變:“可是那個傳說中隱世不出、實力深不可測的古老宗門?”
“正是。”冷月點頭,“那日你們遇到的藍袍青年及其護衛,從其功法氣息和行事風格判斷,極可能就是九霄天宮的人!尤其是那青年,地位定然不凡。他們覬覦冰良小友所得的機緣,絕不會輕易罷手。”
……
正如冷月所料,北域風雲已動。
幽冥教總壇,氣氛壓抑。教主幽冥子臉色陰沉地聽著屬下彙報損失,心中怒火滔天。聖眼丟失,精銳折損,還惹上了九霄天宮,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查!給本座查清楚那冰良的底細!還有他那兩個同夥的下落!本座要他們生不如死!”幽冥子咆哮道,但他心中更忌憚的,是那寂滅暗源和九霄天宮。此事,恐怕需請教中閉關的太上長老定奪了。
與此同時,一座懸浮於雲海之上的華麗宮殿內。
藍袍青年——九霄天宮少主雲飛揚,正恭敬地站在一位氣息如淵似海的中年男子麵前。此人正是九霄天宮現任宮主,雲破天。
“父親,那火種神奇無比,竟能克製寂滅暗源!若能得之,對我天宮掌控‘九霄禁地’深處的混沌之氣,必有天大裨益!”雲飛揚急切道。
雲破天目光深邃,指尖輕敲扶手:“寂滅暗源異動,非同小可。雪神殿那幫老家夥肯定也坐不住了。飛揚,你此次行事,過於急躁了。”
雲飛揚低頭:“孩兒知錯。但那火種…”
雲破天擺手打斷:“火種之事,暫且放下。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寂滅暗源異動的根源和影響。傳令下去,加派人手監視寂靈淵,但暫時不要與雪神殿和幽冥教正麵衝突。至於那冰良…若他真能從寂滅核心生還,其價值將遠超那火種本身。”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個能參悟寂滅之道的人…有意思。”
各方勢力,因寂靈淵之變,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這片北域絕地,暗流開始彙聚。而風暴的中心,那個在絕對死寂中掙紮求生的靈魂,卻對此一無所知。
他的重生之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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