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刺殺的風波,被秦淵及其背後開始運轉的力量悄然按下,未在江城的普通層麵掀起任何漣漪。然而,暗流已然洶湧。
次日清晨,秦淵如同往常一樣,準備前往蘇氏集團。當他駕駛車輛駛出小區,彙入清晨的車流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應,如同平靜湖麵投入的一顆石子,在他心間漾開微瀾。那是一種同源的氣息,帶著熟悉的鐵血與煞氣,雖然極力內斂,卻無法完全瞞過他如今敏銳的靈覺。
他不動聲色,並未改變路線,而是將車開向了一條相對僻靜、通往江邊公園的輔路。最終,他在一個視野開闊、可俯瞰大半個江城的觀景台附近停下了車。
晨光熹微,江風帶著水汽拂麵。觀景台上遊客寥寥。
秦淵推門下車,倚在車門邊,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周圍。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幾十米外,一個同樣倚靠在一輛黑色越野車旁的身影上。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挺拔的男人,穿著簡單的黑色戰術夾克,寸頭,麵容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劈,古銅色的皮膚透著常年風吹日曬的痕跡。他站在那裡,看似放鬆,但每一個肌肉線條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如同一頭隨時可以暴起傷人的獵豹。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此刻正死死地盯著秦淵,那目光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激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秦淵看著那張熟悉而又因歲月風霜略顯滄桑的臉龐,腦海中封存的記憶碎片轟然湧動——硝煙彌漫的戰場,生死與共的托付,代號“血狼”,他麾下最鋒利的尖刀,最忠誠的兄弟!
血狼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這個在槍林彈雨中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鐵漢,此刻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隻能發出嗬嗬的、壓抑到極點的氣流聲。
他一步步向秦淵走來,腳步起初有些僵硬,隨即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著衝了過來。
在距離秦淵三步遠的地方,血狼猛地停住了腳步。他胸膛劇烈起伏,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掃描儀一般,貪婪而又小心翼翼地確認著秦淵的容貌、身形,以及那雙他永生難忘的、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幻覺!不是夢!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們所有龍門舊部都以為龍首已經在那場卑鄙的背叛和爆炸中屍骨無存!他們瘋了似的尋找,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卻始終石沉大海。無儘的悲痛、憤怒和複仇的火焰,煎熬著每一個幸存下來的龍門子弟。
而現在,那個被他們視為信仰、視為靈魂支柱的男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
“噗通!”
一聲沉悶的響聲。
血狼,這個在國際暗世界威名赫赫、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兵王,竟毫無征兆地,對著秦淵,單膝重重跪地!
他抬起頭,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奪眶而出,沿著剛毅的臉頰滾落。他沒有擦拭,而是猛地抬起右臂,橫於胸前,行了一個無比標準、無比莊嚴的龍門內部軍禮!
“龍……龍首!”
一聲嘶啞的、蘊含著千言萬語、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的低吼,從血狼喉嚨深處迸發出來。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這寂靜的江邊炸響,充滿了鐵漢最深沉、最不容置疑的忠誠與思念。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亦未到狂喜時!
這一幕,若是讓認識血狼、知曉他在地下世界何等凶名的人看到,必定會驚掉下巴!
秦淵看著跪在麵前的兄弟,看著他虎目中滾燙的熱淚,看著那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魁梧身軀,饒是以他如今古井無波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陣陣漣漪。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他上前一步,伸手,穩穩地托住了血狼的手臂。
“起來。”秦淵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血狼,我回來了。”
簡單的六個字,卻讓血狼的淚水流得更凶。他借著秦淵的力量站起身,依舊死死抓著秦淵的手臂,仿佛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