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江城西郊,周家彆墅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匍匐在陰影之中,往日燈火通明、賓客盈門的景象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幾盞孤零零的路燈,散發著慘白而微弱的光,映照著修剪整齊卻莫名透出幾分蕭索的園林。
書房內,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界一切窺探的可能。空氣中彌漫著雪茄的焦油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與恐慌。
周天豪癱坐在寬大的真皮扶手椅上,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頭發淩亂,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再也找不到昔日江城豪雄的銳氣與精明,隻剩下窮途末路的瘋狂與深深的疲憊。桌麵上,散亂地堆砌著文件——全是壞消息。股市斷崖式下跌,銀行催收貸款,合作夥伴紛紛終止合同,核心項目接連被那個該死的“清瀾國際”搶走……周氏的帝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
“爸,我們……我們真的完了嗎?”周坤蜷縮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臂上還打著石膏,臉色慘白,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之前的囂張跋扈早已被恐懼取代,他現在連門都不敢出,生怕那個如魔神般的秦淵會突然出現。
“閉嘴!”周天豪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完?還沒完!我周天豪在江城摸爬滾打幾十年,什麼風浪沒見過!想弄垮我?沒那麼容易!”
話雖如此,但他自己心裡清楚,這不過是色厲內荏的咆哮。對方的手段狠辣、精準,而且無所不用其極,商業打擊、武力清除黑水幫的覆滅他心知肚明是誰的手筆)、甚至官方層麵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壓力,對他們周家的“黑材料”追查得格外緊。那個秦淵,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一步步將他們逼入了絕境。
就在書房內被絕望氣氛籠罩之時,書桌上那部極少響起的加密衛星電話,突然發出了低沉而持續的嗡鳴。
周天豪渾身一激靈,仿佛被電流擊中。這部電話,隻聯係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隻能仰望和恐懼的勢力。他連滾帶爬地撲過去,雙手顫抖著捧起話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失態。
“喂……大人?”他的腰不自覺地彎了下去,語氣謙卑到了塵埃裡。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特殊處理、冰冷、毫無感情起伏的電子合成音,聽不出年齡,也聽不出性彆,隻有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直接敲打在靈魂深處。
“周天豪,你的表現,令組織很失望。”
僅僅一句話,周天豪的冷汗瞬間就浸透了後背的襯衫。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話筒哀求道:“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是我無能,是我低估了那個秦淵……但他絕對不正常!他肯定不是普通人!黑水幫,還有‘暗刃’的人,都是被他……”
“他的情況,組織已知曉。”冰冷的電子音打斷了他,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你現在的任務,不再是商業競爭,那毫無意義。你需要做的,是逼他出手,不惜一切代價,逼他展現出他真正的力量。組織需要更確切的數據評估。”
周天豪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與決絕:“不惜一切代價?大人,您的意思是……”
“方法,你自己想。你的家人,組織會代為‘照顧’。”電子音毫無波瀾,卻帶著最冷酷的威脅,“這是你最後的價值。完成它,或許能給你周家留一絲血脈。失敗……你知道後果。”
“是!是!大人!我明白!我一定辦到!一定會逼他出手!”周天豪對著話筒連連磕頭,儘管對方根本看不見。恐懼和一絲扭曲的希望,在他心中交織。家人被“照顧”,意味著他已無退路,要麼成為引誘猛獸出籠的誘餌,要麼全家一起覆滅。
“嘟…嘟…嘟…”
忙音響起,周天豪還保持著跪地磕頭的姿勢,過了許久,才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很快,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取代了恐懼。他爬起來,眼神變得異常猙獰,對著門外嘶吼:“來人!把我們在暗網所有的懸賞都給我翻倍!聯係所有能聯係上的亡命徒!目標,蘇清雨!還有,把我們掌握的,關於秦淵可能和之前幾起‘特殊事件’有關的‘證據’,匿名散出去!要快!”
他得不到的,那就誰都彆想好過!既然那位“大人”要逼秦淵展現力量,那他就把這場火,燒到最大!他要讓整個江城,都為他周家陪葬!
……
與此同時,秦淵位於市中心的頂層複式書房。
這裡與周家彆墅的壓抑形成了鮮明對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萬家燈火,如同一條流淌的星河。室內燈光柔和,布置簡潔而充滿現代感,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寧靜而祥和。
秦淵負手立於窗前,背影挺拔如鬆,深邃的目光俯瞰著腳下的城市,仿佛一位君王在巡視自己的疆土。與龍組林楓的會麵,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已經站在了風暴的中心。但在他眼中,看不到絲毫慌亂,隻有掌控一切的平靜和一絲即將迎來清算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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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血狼低沉的聲音通過加密通訊器傳來,“周家那邊有異動。周天豪動用了最後的隱秘資金,在數個國際暗網平台發布了針對嫂子的高額懸賞,金額高得離譜。同時,他們似乎還在散播一些關於您與黑水幫、‘暗刃’殺手事件有關的模糊消息,試圖混淆視聽,引起官方更大範圍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