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江北基地的宴會廳,燈火通明,觥籌交錯。方才直升機臨空、鐵血戰士齊呼“參見龍門之主”的震撼場麵餘溫未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混合著敬畏與恐懼的氣息。各方勢力代表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但眼神深處的驚疑與算計,卻逃不過秦淵的眼睛。
他端坐主位,神情平淡,仿佛剛才那雷霆萬鈞的立威之舉與他無關。蘇清雨坐在他身側,腰間的龍紋玉佩溫潤生光,與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形成對比。連續的高強度商業絞殺雖大獲全勝,但“燭龍”內奸的陰影和“彼岸花計劃”的駭人聽聞,讓她精神依舊緊繃。
“獻禮環節開始——”
司儀高亢的聲音在宴會廳回蕩。早已等候多時的各方勢力代表立刻行動起來,紛紛獻上早已備好的厚禮。古玩字畫、奇珍異寶、地產合約……琳琅滿目,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帶著明顯的討好與試探意味。
秦淵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些俗物,並未停留。直到一位來自西南古武世家的代表,捧著一個不起眼的紫檀木盒上前。
“秦先生,這是我族偶然所得的一塊古物,材質不明,似與上古有關,特獻於先生,聊表心意。”
木盒打開,裡麵並非預想中的珠光寶氣,而是一片巴掌大小、布滿銅綠鏽跡的青銅殘片。殘片邊緣不規則,上麵銘刻著早已失傳的古老符文,隱隱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氣韻。
就在木盒開啟的瞬間,秦淵體內原本平穩運轉的龍氣,猛地悸動了一下。不是之前研究殘片時感受到的、夾雜著夜梟力量的陰冷,而是一種更為純粹、更為深邃的共鳴,仿佛遊子歸鄉,找到了同源的力量。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是微微頷首,伸手將那塊青銅殘片拿起。指尖觸碰的刹那,一股溫熱感傳來,腦海中似乎有破碎的龍吟一閃而逝。這殘片,與他之前得到的那塊,似乎本為一體。
“此物,我很喜歡。”秦淵淡淡開口,將殘片握在手中。這簡單的五個字,讓那位西南代表激動得臉色漲紅,也讓在場所有人心中凜然,暗暗記下——這位龍門之主,對這類看似破舊的古物有著特殊偏好。
便在此時,宴會廳側麵的陰影處,空氣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那裡,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裡,隻是無人察覺。
來人穿著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裝,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平靜無波,透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智。他手中沒有捧任何禮物,隻是拿著一台超薄的銀色平板電腦。
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騷動,甚至沒有打擾到獻禮的流程。但秦淵卻在第一時間看向了他。
血狼幾乎是同時踏前一步,肌肉緊繃,如同發現獵物的猛獸,但在看清來人麵容的瞬間,他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隨即又化為徹底的放鬆和信任,微微躬身,低聲道:“頭兒,是玄武。”
玄武,龍門四大核心支柱之首,首席智囊與情報官。
玄武沒有理會血狼,也沒有看廳內任何人,他徑直穿過人群,步伐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來到秦淵座前五步處站定。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微微躬身,動作一絲不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門主。”他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平穩,冷靜,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關於‘神獄’在亞太地區的資金鏈,初步分析已完成。”
他甚至沒有一句寒暄,沒有為遲來的歸隊做任何解釋,直接切入正題,仿佛這喧囂的宴會廳瞬間變成了他的戰略簡報室。
秦淵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隨即恢複平靜。“說。”
“是。”玄武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一道無形的光幕投射在旁邊的空壁上,上麵瞬間布滿了複雜的數據流、股權結構圖和跨國資金走向。“過去七十二小時,我們追蹤到經由開曼群島、維爾京群島等十七個離岸中心,最終流向東南亞‘彼岸花計劃’基地的異常資金,總計約八百五十億美金。”
光幕上的數據飛速滾動,一條條線索被抽絲剝繭,最終指向幾個看似毫不相關的跨國集團和基金會。
“這些資金,通過交叉持股、虛假貿易和加密貨幣洗白,偽裝得天衣無縫。但其核心調度節點,均指向一個共同的控製簽名——”玄武將光幕上的一個複雜加密簽名放大,“經破解,該簽名與三年前,陷害門主您的那次‘斷刃行動’中,出現的異常通訊信號,同源率達到99.7。”
蘇清雨在一旁聽得心中震動。她自詡在商界已算精明,但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在短短時間內,竟能將隱藏如此之深的金融網絡挖掘到這種程度,其情報分析能力和邏輯縝密程度,堪稱恐怖。這已不僅僅是商業情報,而是涉及最頂級的國際陰謀和軍事機密。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秦淵曾經所處的世界,是何等的波譎雲詭,而他麾下擁有的,又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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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神獄’和當年陷害我的幕後黑手,早已深度勾結。”秦淵語氣平靜,但握著青銅殘片的手指,微微收緊。
“可以確定。”玄武點頭,隨即話鋒微轉,“但是,在追蹤過程中,我發現了另一個異常。”
他切換了投影畫麵,上麵顯示的是龍門內部加密通訊網絡的拓撲圖。其中幾條代表內部通訊的線條,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周期性波動。
“我們的內部通訊,存在一種非正常的、極其微弱的信號乾擾。乾擾源並非來自外部,而是潛伏在係統底層協議中,模仿正常數據冗餘,進行間歇性的信息竊取和中轉。”玄武的鏡片上反射著流動的數據光,“乾擾模式具有高度智能化和隱蔽性,若非這次全力追蹤‘神獄’資金,幾乎無法被發現。”
宴會廳內的氣氛,瞬間從之前的暗流湧動,變得有些凝滯。就連神經大條的血狼,臉色也徹底沉了下來。內奸!司徒靜的警告,“燭龍”的代號,此刻以如此技術性的方式被證實。
“能鎖定來源嗎?”秦淵問,聲音聽不出喜怒。
“乾擾信號采用了動態跳頻和節點偽裝,溯源難度極大。目前隻能確定,信號竊取的目標,主要集中關於門主您的行蹤、龍氣波動數據,以及……蘇小姐的相關信息。”玄武的目光第一次,若有深意地掃過蘇清雨腰間的龍紋玉佩。“我正在嘗試構建反向追蹤陷阱,需要時間。”
內奸不僅存在,而且已經觸及核心,甚至可能正在監控著蘇清雨!這個認知讓秦淵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玄武似乎注意到了秦淵手中那塊新得的青銅殘片。他目光微凝,上前一步:“門主,可否將此物借我一觀?”
秦淵將殘片遞過去。玄武接過,沒有像常人那樣觀察摩挲,而是從口袋中取出一個鋼筆大小的微型掃描儀,對著殘片仔細掃描起來。片刻後,他看著掃描儀末端投射出的微縮全息影像,尤其是殘片邊緣某個極其隱蔽的角落。
“果然如此。”玄武指著那裡一個幾乎被鏽跡覆蓋的、細微的凸起印記。那是一個徽記,刻著一個蛇形圖案,蛇首銜尾,形成一個詭異的圓環,蛇身纏繞著一柄斷裂的權杖。
“這個徽記,與我之前破解‘神獄’外圍組織某個廢棄數據庫時,發現的最高權限標識完全一致。”玄武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內容卻石破天驚,“‘神獄’的核心象征,就是‘銜尾蛇’與‘斷杖’。這片青銅,不僅是上古遺物,更很可能與‘神獄’的起源,或者說,與他們一直追尋的某個終極目標,直接相關。”
青銅殘片、神獄徽記、內部乾擾、潛伏的“燭龍”……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線串聯起來。
秦淵緩緩站起身,他走到宴會廳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江北市的萬家燈火。手中的青銅殘片傳來溫熱的觸感,腰間的龍紋玉佩似乎也與之隱隱呼應。
他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傳入身後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加快溯源。通知所有核心成員,一級戰備。”
“既然他們想要玩,那我就陪他們……玩到底。”
窗玻璃上,映出他冷峻的側臉,和那雙深邃如淵、此刻卻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眸子。山雨欲來,暗夜已至,而潛龍,將不再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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