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如同一隻巨大的銀鳥,掙脫地心引力的束縛,平穩爬升,穿過對流層紊亂的氣流,最終沒入平流層那片仿佛亙古不變的蔚藍。下方雲海翻湧,宛如天神鋪就的白色絨毯,一直延伸到視野儘頭。陽光毫無阻礙地透過雙層舷窗,將機艙映照得通透明亮,帶著高空特有的失真感。引擎持續發出低沉的嗡鳴,這頭金屬巨獸在稀薄大氣中安詳巡航,成為寂靜天幕中唯一的動態存在。
客艙內彌漫著巡航階段特有的慵懶氛圍。多數乘客已解開安全帶,活動空間稍顯寬鬆。有人戴上眼罩沉浸於私人空間,有人專注地盯著座椅屏幕,光影在臉上明明滅滅。空氣中混雜著循環風的氣味、早餐的餘香以及各式香水的淺淡芬芳。空乘推著金屬餐車穿梭通道,臉上掛著標準化微笑,動作熟練地為乘客提供飲品,構成了一道流動的風景線。
秦淵閉目養神,姿態放鬆似與周圍乘客無異。然而他的識海卻如同精密雷達,將整個機艙特彆是頭等艙的每一絲動靜儘收心底。前排靠窗那位身著藏藍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商務人士,自起飛後便保持著固定姿態,偶爾輕抿紅茶,或是在平板電腦上滑動手指,屏幕上不斷切換的商業圖表映照著他毫無波瀾的臉龐。
但在秦淵超越常人的感知中,那股如附骨之疽的陰冷氣息正在悄然增強。仿佛毒蛇在岩石縫隙間調整姿態,鱗片摩擦發出微不可聞的沙沙聲,耐心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時機。這份隱忍與精準,遠非此前遭遇的神獄基層成員可比。
蘇清雨靠窗而坐,掌中的航空雜誌遲遲未翻頁。她的目光失焦地投向窗外永恒的蔚藍,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胸前玉佩的古老龍紋。溫潤的玉石仿佛在與她的心跳共鳴,傳遞著若有若無的能量脈動。
經曆機場安檢的驚險後,在秦淵和華九針的指點下,她心中對未知力量的恐懼正逐漸被探索的渴望取代。她開始嘗試理解這枚玉佩,如同學習一門全新的語言,試圖解讀其中與血脈共鳴的力量韻律。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冰川,浩瀚而內斂,而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觸碰其邊緣。
女士,需要什麼飲品?空乘推著餐車停在她身旁,彎身露出職業化的微笑。
蘇清雨恍然回神,將視線從窗外收回:溫水就好,謝謝。
就在空乘俯身遞水,注意力稍顯分散的刹那——
異變驟起!
一股無形無質卻冰冷刺骨的精神波動,如同投入靜湖的巨石,以商務人士為圓心猛然擴散!這波動沒有物理征兆,普通乘客至多感到短暫心悸,隨即歸咎於高空不適。
但在秦淵和蘇清雨的感知中,這股力量如同墨汁入水,瞬間汙染了機艙內平和的精神場域。空氣中仿佛彌漫開無形的腥甜氣息。
而這道波動的首要目標,竟是駕駛艙!
秦淵猛然睜眼,眸中九彩流光如電光石火般掠過!在他的精神視界中,數條扭曲的精神毒蛇無視物理阻隔,帶著明確的惡意纏向駕駛艙內全神貫注的機組成員!
駕駛艙內,經驗豐富的機長正平穩握持操縱杆,目光掃過布滿指示燈的儀表盤。突然他眼神一僵,瞳孔不受控製地放大。在他眼中,所有數據開始扭曲跳動,綠色指示燈的光芒竟化作獰笑的鬼臉。副駕駛情況更糟,他猛地抱頭,臉色慘白,嘴唇哆嗦,仿佛親眼目睹機翼斷裂的恐怖景象!
警報!引擎失火!左翼斷裂!機長被幻象完全控製,對著通訊頻道嘶聲咆哮,右手不受控製地就要推杆俯衝!
這個動作一旦完成,這架載著數百人的客機將在萬米高空瞬間失控!
千鈞一發!
蘇清雨的心臟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雖然無法像秦淵那樣清晰精神力流向,但胸前玉佩傳來的灼熱感與籠罩而來的陰冷惡意,讓她瞬間明白危機所在——對方要製造空難!
沒有猶豫的時間,保護身邊人與無辜乘客的本能,混合著這些日子積壓的憤怒與決心,在她心中轟然爆發!
她第一次主動地、決絕地將全部意誌灌注玉佩!
嗡——
遠古龍吟在她腦海震蕩回響!白龍玉佩迸發出清冷光輝,一道無形卻堅韌的精神屏障以她為中心瞬間張開,如倒扣的琉璃碗嚴密覆蓋駕駛艙與頭等艙!屏障上銀白龍紋流轉,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嗤——
陰冷精神力撞上屏障,發出精神層麵的劇烈爆鳴!屏障表麵漣漪蕩漾,卻始終巋然不動,將一切惡意阻隔在外!
駕駛艙內,陷入幻象的機組成員隻覺清冽氣息灌頂,眼前恐怖景象如冰雪消融。
儀表數據恢複正常,警報聲戛然而止。兩人渾身濕透,驚駭對視。
剛才那是......副駕駛聲音顫抖,麵無人色。
機長強壓心悸,猛吸幾口氧氣:可能是高空缺氧導致的集體幻覺!立即檢查所有係統!保持航向!儘管用專業知識解釋,但一絲超越認知的寒意已爬上脊背。
頭等艙內,商務人士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擁有如此純淨古老的精神防護力量!這股力量中正平和,仿佛天生就是他們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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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失神僅有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