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魘的嘶吼不再是雜亂的噪音,而是凝了千年怨念的精神尖刺——每一聲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紮進眾人識海。韓老根首當其衝,白眼一翻險些栽倒,蜷縮在車廂角落時指節泛白,死死摳著座椅皮,身體抖得像篩糠,嘴裡反複念叨“完了……全完了”。腐肉混著硫磺的惡臭順著車窗縫鑽進來,死亡的氣息黏在皮膚上,涼得刺骨。
黑色煞潮瞬間吞了車燈的光暈,視野裡隻剩翻湧的猙獰黑影,慘綠鬼火在沙魘眼眶裡跳著,像瀕死的磷火。第一波數十隻沙魘撲來,巨口咧開時滴下暗綠色涎液,墜地便融出深褐色小坑,青煙裹著焦糊味直鑽鼻腔。它們四肢刨沙的速度快得離譜,殘影在視網膜上拖出黑痕,帶著毀天滅地的煞氣,朝最前的秦淵與蘇清雨撞來——那架勢,像是要把兩人連骨頭帶肉嚼碎了吞進肚子。
蘇清雨冰藍色眼眸裡沒有半分慌亂,隻有一片澄澈的冷。她能清晰觸到煞氣裡的瘋狂與汙穢,體內白龍血脈瞬間沸騰,像是在抗拒這肮臟的侵蝕。她纖足微分站穩,玉手攥緊冰魄龍吟杖,猛地頓向沙地:“淨化之環,啟!”
清冷喝聲如冰泉擊石,壓過沙魘的嘶吼。冰藍色光環以她為中心驟然擴散,邊緣冰晶紋路飛速流轉,像凍住的星河。這不是蠻力衝擊,更像一層澄澈的領域——所過之處,空氣裡的穢氣被滌蕩乾淨,連風都變得清爽幾分。
撲在最前的沙魘撞進光環,動作驟然遲滯,像陷進粘稠的泥漿。它們體表的黑沙被淨化力衝刷,嗤嗤冒起黑煙,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變虛,眼眶裡的綠火也成了風中殘燭,明滅著快要熄滅。雖沒直接滅殺,卻給洶湧的煞潮按下了暫停鍵,凶威減了大半。
就是此刻!
秦淵身影驟然動了。他沒搞遠程轟擊,而是將葉淩霄符紋裡的“破邪”真意揉進皇道龍氣,凝在雙拳上。身影破開空氣時留下淡金色拖痕,快得讓沙魘的撲擊連衣角都碰不到,像道逆流的金電,直接紮進減速的沙魘群。
他的打法狠辣又高效,沒半分花哨——雙拳如千錘百煉的重錘,又像出膛的炮彈,直直轟出去。“皇極破邪拳!”拳鋒上不是刺目的金芒,而是內斂的赤金光澤,符紋痕跡在拳麵一閃而逝,力量全凝在一點。
噗!噗!噗!
拳頭撞在沙魘身上,沒震耳欲聾的爆鳴,倒像燒紅的烙鐵紮進腐冰——悶響裡裹著煞氣消融的嗤聲。被擊中的沙魘連慘叫都發不出,綠火像被掐滅的蠟燭,瞬間熄滅。沒了核心支撐,黑沙嘩啦啦散在地上,再也聚不起來。
“有效!打它們眼眶的綠火!那是能量核心!”秦淵低喝,聲音沉穩得讓人安心,清晰傳進夜鷹和岩犀耳裡。
夜鷹眼中精光一閃。靴底碾過沙礫無聲,身影貼地滑出時隻留一道淺痕,兩柄刻著破邪紋的短刃滑進手裡。他沒硬拚,反倒像暗夜的死亡舞者,在沙魘群裡閃轉騰挪。刃光每次亮起都像毒蛇吐信,精準刺進沙魘的綠火裡——嗤啦一聲,綠火破了,沙魘也跟著散了。他心神緊繃,能清晰摸到短刃刺破能量核心時的阻滯感,下手愈發精準。
另一邊的岩犀是截然不同的路數。他低吼一聲,聲如悶雷,肌肉賁張得把作戰服撐出裂痕,戴上了刻紋的合金拳套。每一步踏得沙地陷下三寸,拳風掃過連空氣都在震顫,活像尊遠古蠻荒巨人,蠻橫撞進沙魘群:“給老子碎!”
雙拳揮舞著沒技巧,隻有沛然莫禦的力量。被拳套砸中的沙魘,連綠火帶黑沙,像被巨錘砸中的瓷器,瞬間爆成漫天黑塵,死得透透的。他每一拳都在宣泄對邪祟的厭惡,力道大得連沙地都跟著顫。
可沙魘實在太多了。四人像黑色海洋裡的孤舟,剛清出一小片區域,腳下沙地又開始蠕動,更多沙魘鑽出來,嘶吼著撲上來,仿佛殺不儘。韓老根在車裡雙手死死捂住耳朵,尖叫卡在喉嚨裡變調,像被掐住的破風箱:“沒用的!殺不完!煞氣是它們的根!根不斷,它們就一直來!快衝出去!”
秦淵眉頭皺了皺。他看見蘇清雨額頭滲了細汗——維持這麼大的淨化光環,消耗肯定不小。夜鷹和岩犀的體力也在掉,再這麼耗下去,就算個人實力強,也得被“鬼海戰術”拖死,更彆提去黑水古城了。
必須找根源!
“清雨,撐住,掩護我!”秦淵喊了聲,語氣裡藏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蘇清雨沒說話,隻是微微頷首,冰魄龍吟杖的光芒更凝實了。她深吸一口氣,調動更深層的白龍之力,在兩人周圍織了道旋轉著冰晶雪花的結界,暫時隔了外圍的沙魘,給秦淵騰了時間。
秦淵立刻閉眼,神念驟然沉下——越過眼前撲騰的沙魘群,像無數根細如發絲的探針,強行紮進腳下的沙地。他要找那讓沙魘無限重生的源頭。這過程耗心神極了,意識像在汙穢泥潭裡穿行,無數負麵情緒想纏上來,好在識海裡的赤金龍魂低嘯一聲,金光守住靈台,把邪祟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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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終於,在地下四十米處,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脈絡像人體的毛細血管,卻不是血肉做的,是精純又粘稠的怨念煞氣凝的!這些“血管”紮進土壤岩層,把黑水古城核心的煞氣源源不斷送過來,這才讓沙魘殺不儘。
“找到根源了!”秦淵猛地睜眼,眼裡金芒爆射,穿透冰晶結界,“岩犀!九點鐘方向,地下四十米,有條主乾脈,給我轟開!”
“明白!”岩犀怒吼,聲震四野。他不管身邊的沙魘,全身力量往右臂灌,合金拳套亮起刺目光芒,嗡鳴著震顫。他弓步沉腰,右拳後拉到極致,像張滿的強弓,隨即狠狠砸向沙地——
轟隆!!!
悶響像地下炸了顆重型炸彈,眾人腳下的沙地劇烈顛簸,像起了強震。沙地被砸出個直徑數米的深坑,狂暴力量像無形的鑽頭,精準砸中那條主乾脈。
嘶嗷——!
尖銳的嘶鳴沒走空氣,直接在所有人的靈魂層麵炸開,滿是怨毒。那條主乾脈瞬間扭曲、崩斷,精純煞氣像沒了堤壩的洪水,四處逸散。
周圍的沙魘動作猛地一滯,身體變得透明,重生速度慢了大半,連些弱的直接散了。“有效!老大,太有效了!”夜鷹精神一振,短刃揮得更快,清沙魘的效率翻了倍。
“好!岩犀,沿這個方向,每隔一段轟地脈!清雨,擴大淨化範圍,用力量滲進地下,壓它們修複的速度!夜鷹、山魈,清殘餘的,以戰車為依托,穩步推進!”秦淵指令下得又快又準,戰局瞬間扭了過來。
蘇清雨把冰魄龍吟杖更深插進沙地,淨化力像冰潮滲進地下,壓製著躁動的煞氣脈絡。夜鷹和山魈像兩把手術刀,在岩犀轟出的“安全區”裡清沙魘。兩輛越野車發動,引擎低吼著,以秦淵和蘇清雨為箭頭,緩緩往黃泉口推。
韓老根扒著車窗,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他以為殺不儘的沙魘,在這群人手裡像土雞瓦狗,那個男人精準找到根源,一拳就破了局。他渾濁的眼底顫了顫,那點“或許能活”的念頭,像被風吹亮的火星,連他自己都沒敢細想。
黃泉口的黑黃毒瘴越來越近,像巨獸張開的口器。車輪碾過簌簌潰散的黑沙——那是沙魘消散的殘軀,每一步都踏在生與死的界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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