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教授帶來的信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每個人心中掀起波瀾。不明團夥、大型工程設備、龍脈支線、汙染地脈……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圖景。結合擺渡人關於“陣眼汙穢”、“青龍墮落”的警告,前方的黑暗仿佛變得更加濃重,潛藏著未知的巨大危機。
“必須弄清楚他們在乾什麼。”秦淵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看了一眼在還魂木滋養下勉強維持生機的陳教授,“岩犀,你負責保護陳教授和韓老根,在此地建立臨時隱蔽點。夜鷹,山魈,隨我前出偵察。”
“是!”三人領命。
岩犀立刻開始利用周圍虯結的黑色樹根和地形,構築一個簡易的防禦陣地。蘇清雨則將冰魄龍吟杖頓在地上,激發一個範圍較小的隱匿結界,儘可能掩蓋眾人的氣息和痕跡。
“小心。”她看向秦淵,眼中帶著關切。那縷白發在冰藍光暈中依舊刺眼。
秦淵點了點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沒有多言,轉身便帶著夜鷹和山魈,如同三道鬼魅,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前方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越是往森林中心方向靠近,那種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就越發濃重。腳下的黑色土壤似乎也變得更加鬆軟粘稠,仿佛行走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肺部組織上。四周的漆黑樹木形態也愈發怪異,有些樹乾上甚至出現了類似扭曲人臉的天然紋路,在極致的黑暗中,仿佛正用空洞的眼神注視著不速之客。
前行了約莫半個小時,憑借著秦淵超常的感知和夜鷹、山魈的專業潛行技巧,他們避開了幾波遊蕩的影狼。忽然,秦淵抬起手,示意停止。
“聽到了嗎?”他壓低聲音。
夜鷹和山魈凝神細聽。在絕對的寂靜背景下,一陣極其微弱、但持續不斷的低沉嗡鳴聲,如同某種大型機械的運轉,從前方隱隱傳來。與此同時,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混合著柴油廢氣、金屬摩擦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帶著硫磺和腐朽氣息的異味。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更加小心地向前摸去。
穿過一片格外密集、枝條如同鬼爪般伸向黑暗的黑玉樹林,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當然,這種“開朗”是相對於之前壓抑的密林而言。
前方大約數百米的範圍,所有的黑色樹木都被暴力砍伐清理一空,形成了一片醜陋的空地。空地上,架設著數盞發出刺眼白光的大型探照燈,將這片區域照得亮如白晝,與周圍無儘的黑暗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燈光下,是忙碌的景象:
幾台明顯經過重度改裝的大型工程機械——包括鑽井平台、大型挖掘機和重型卡車——正在轟鳴作業。它們的金屬外殼上,除了原本的工業塗裝,還蝕刻著密密麻麻、閃爍著幽暗紫光的詭異符文,使得這些冰冷的造物散發出一種不祥的氣息。一些穿著統一深藍色工裝、但行動間明顯透著訓練有素痕跡的人員,正在操作這些機械,或者搬運著一些密封的金屬箱。
而在空地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大深坑!深坑邊緣架設著強化金屬支架,坑口不斷向外逸散著濃鬱的黑黃色氣流,那氣流與黃泉口的毒瘴類似,但似乎更加凝練,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令人心悸的暗紅色能量,仿佛大地被撕開了一道流膿淌血的傷口。一台巨大的、符文閃爍的鑽探設備,正將其猙獰的鑽頭,持續不斷地向著坑底深處掘進!
“他們在強行鑽探地脈!”夜鷹伏在秦淵身邊,聲音帶著震驚,“看那逸散的能量,已經被汙染了!”
這顯然就是陳景教授所說的“挖掘龍脈支線”!這幫人,在用這種粗暴的方式,破壞並汙染這片土地的生命線!
然而,更讓秦淵目光凝重的,是工地上負責巡邏的“守衛”。
那並非活人,也不是影狼。那是一個個高度約兩米五左右,由某種暗沉金屬和漆黑的、類似黑森林樹木材質構成的類人形造物。它們結構精密,關節靈活,軀乾和四肢上同樣蝕刻著幽紫符文,胸口位置鑲嵌著一塊拳頭大小、不斷脈動、散發著邪異能量的暗紅色符石。它們手持著融合了現代槍械特征和冷兵器結構的怪異武器,雙眼是兩顆散發著紅光的晶體,機械而不知疲倦地沿著固定路線巡邏。
“機關傀獸…”秦淵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名詞。這與《皇極驚世龍典》雜篇中提到的,上古某些精通機關術的流派所製造的戰爭傀儡有幾分相似,但眼前這些傀獸,無論是材質、能量源還是那符文的風格,都透著一股邪氣與不協調感,仿佛是將古老的機關術與某種邪惡能量強行糅合在一起的產物。
“頭兒,這些東西…感覺不好惹。”山魈低聲道,他的潛行本能讓他從這些冰冷的造物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測試一下。”秦淵下令,“山魈,引一個過來,夜鷹策應。”
山魈點頭,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繞向側翼。他撿起一塊小石子,精準地投擲在一台偏離巡邏路線稍遠的機關傀獸的金屬頭顱上,發出“鐺”的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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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機關傀獸立刻停下了腳步,頭顱機械地轉向石子飛來的方向,眼中紅光大盛。它沒有發出任何警報,而是直接脫離了巡邏隊,邁著沉重而精準的步伐,朝著山魈藏身的陰影處走來。
就在它踏入陰影範圍的瞬間,夜鷹動了!他如同真正的夜鷹捕食,從傀獸視覺死角悄然滑出,手中特製的合金短刃閃爍著寒光,直刺向其脖頸處的鏈接縫隙——那裡通常是類似構造的弱點!
“鏘!”
火星四濺!預想中刃身切入的阻滯感並未傳來,反而是如同砍中了超高強度合金的震麻感順著刀柄傳來!那看似縫隙的地方,實則被一層無形的能量場保護著,夜鷹附著在短刃上的微弱破邪之力與那能量場激烈衝突,竟未能第一時間突破!
機關傀獸反應極快,受襲的瞬間,手臂以一種違反人體工學的角度猛地向後揮擊,那融合了利刃結構的怪異武器帶著破風聲掃向夜鷹!
夜鷹身形急退,險之又險地避開。而那傀獸胸口的暗紅符石光芒一閃,它雙眼的紅光驟然變得熾烈,鎖定夜鷹,口中發出一種非人的、如同金屬摩擦的嘶鳴,顯然進入了戰鬥狀態。
“物理防禦極強,有能量護場!小心!”夜鷹急促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