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48年,貞觀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日,大唐中書令、尚書左仆射房玄齡與世長辭,終年七十歲。」
「臨終之際,唐太宗親至其病床前握手訣彆,留下了“房謀杜斷”時代最後的絕響。」
「房玄齡去世後,李世民為之廢朝三日,追贈太尉,諡號“文昭”,陪葬昭陵。」
——鈍槊——
甘露殿內,禦香嫋嫋。
文武百官正襟危坐,聽著禦座之上宣布早已議定的國事。
這些軍國要務這些事情一向與旁人是無關的。
大多早已由陛下與幾位宰相大人在小黑屋內定下章程,此刻的朝會,更多是曉諭眾臣,走個過場。
“陛下......”
就在諸位大臣閉目凝神之際,一名內侍步履倉促地闖入殿中,朝著李世民躬身行禮,拜道:
“張都督去世了。”
“誰?”
“襄州都督,鄒國公……張公謹,張公……薨了。”
李世民愕然起身,手中的玉圭不慎滑落,在寂靜的大殿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公謹......當年玄武門的那天清晨,帶著七百府衛衝在最前麵的人。
他茫然地望向殿外,目光仿佛穿越了宮牆,看到了遙遠的襄州。
那張總是帶著豪邁笑容的麵容,此刻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群臣側目看去跪在地上雙手呈遞急信的小內侍,文武盈朝的大殿上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公謹......”
大唐皇帝茫然起身,神色哀痛,輕聲道:“朕要往長安南郊,親自為公謹致哀。”
群臣默然,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哀戚。
有司卻硬著頭皮奏報:“陛下,今日……乃辰日。”
“依《陰陽書》所載,辰日……禁忌哭泣,此乃風俗所忌,恐招不祥。”
“哦?有何不妥?”
李世民抿了抿嘴,收斂下哀傷的表情,目光變得堅定。
他看向殿中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君與臣,猶父與子。情發於衷,安能避忌辰日?此等虛禮,若阻人倫至情,不要也罷!”
有司退去。
大唐皇帝不再理會任何勸諫,拂袖下令:
“備駕!”
「公元632年,貞觀六年,大唐鄒國公,襄州都督張公謹病逝於任上,年三十九歲。」
「這位在玄武門之變前,為李世民密卜吉凶,灼龜現兆,並力排眾議,堅定鎖閉宮門以定大局的從龍功臣,就此溘然長逝。」
「唐太宗聞訊悲慟,不顧辰日禁忌親臨致哀,後追贈其左驍衛大將軍,諡號為襄。
因深切思念其舊日功勳,特改封為郯國公,陪葬昭陵。」
——墨香——
“雪浸染萬千華光鐘聲塑佛龕......”
貞觀十二年的初夏,蟬鳴初起。
弘文館內墨香依舊,隻是往日那位總是坐於東側書案後,執筆抄錄《群書治要》的耄耋老者,已許久未曾出現了。
兩儀殿
李世民斜躺在軟座上,一手托腮,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手中的奏疏。
看到煩心處,這位大唐天子忍不住蹙起眉頭,將案牘往桌上一擱,長長歎了口氣。
那神情,像極了被課業困擾的學子。
今日,偌大的殿內依舊隻有房玄齡一人陪著他批閱奏章。
“虞世南這小老兒,好久沒來和朕說笑了!”
李世民忽然直起身,語氣裡帶著幾分埋怨。
房玄齡從文書中抬起頭,眯著眼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見虞公了。”
忙啊,都在忙......
還是忙點好。
君臣相視無言。
“陛下和虞公的關係是真好,當真是忘年之交啊...”房玄齡輕聲道。
李世民眉頭一挑,索性整個人往椅背上一癱,下唇微微撅起:
“虞世南這個小老頭,說是年紀大了精力不濟要回家養老。”
“朕許他辭仕,明明就住在長安,最近卻總不來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