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吟雙眼始終落在棋盤上,待算準後,落子。
“啪!”
棋子與棋盤撞出清脆的響聲,傳去陳硯耳中,竟將他心中的陰霾震散。
“東翁貿易島一旦興起,柯同光與張潤傑的開海之策都成雞肋,焦門、劉門想要從此次開海獲取巨額利益的盤算就會落空,大人這是擋了他人的財路,必被人記恨,他人動手也是可預見的。”
陳硯應道:“頭上懸著把劍,卻不知何時會落下。”
劉子吟收回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端坐起身子,看向陳硯的目光陰沉:“依在下看來,不如先下手為強。東翁有船有人,隻需悄然離開,於半路截殺錦州往南潭島的商隊,再一番造勢,就可斷了錦州的船引之策。”
不等陳硯開口,劉子吟便笑著搖搖頭:“東翁為人磊落,必不會如此行事。”
為了達到目的,他劉子吟可以不擇手段。
錦州用水軍護送商船,明麵上看很安全,實際撥給錦州的水軍有限,又要分成十份船引,導致護送商船的水軍炮船極少,無異於在海上航行的肥肉。
一旦被多條炮船圍困,就難逃脫。
恰好,鬆奉還停留著近兩百艘炮船,想要悄無聲息地讓對方的船隊徹底消失,並非難事。
隻要出一次事,錦州開海的弊端就會暴露,信譽破產,就再難建立起來。到時候,貿易島就能將商賈們儘數吸引過來。
待晉商也來鬆奉島,就會帶來茶葉、瓷器。
八大家就算能便宜拿到船引,來回南潭島也需花費大量的時間成本,效率低下。
再加上有海賊截殺,損失必然慘重。
加之徐鴻漸已經落馬,八大家對茶葉、瓷器的壟斷很快就能被打破,甚至被晉商、度雲初等取而代之。
到那時,焦門與劉門再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正因為知道陳硯的為人,劉子吟回鬆奉後,始終未將此等盤算宣之於口。
陳硯雖未用他那些手段,也照樣將貿易島建設到如今的光景,甚至比他劉子吟預想的更快更好。
陳硯感慨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鬆奉,一旦我真如此做了,等來的便是必死之局。不過與先生暢談一番,本官倒是了悟了。”
“不知是何了悟?”
當然是明白曹操問計賈詡時的心理了。
與劉先生一番交談,讓他的良心大安。
他陳硯著實是個有大義,又正直之人呐。
不過話說出口,就變成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劉子吟緩緩笑道:“東翁境界又有提升。”
陳硯深以為然。
左右躲不過,那等著彆人出招就是。
不過陳硯也要提早做些準備,譬如從孟永長的糖廠拿二十萬兩。
對此,孟永長很有些怨言:“不是說給天子十萬就成嗎?”
“給出去的每兩銀子都會為我等遮風擋雨。”
陳硯拍拍孟永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寬慰一句,孟永長就沒了二話,麻溜地點出了銀子連同白糖一起往京城運。
又讓趙驅領了五百人,乘坐五艘炮船,到錦州附近,與錦州的水師一同護送度雲初的商船。
度雲初的白糖實在重要,單單靠張潤傑實在讓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