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是赴京趕考的舉子,若真死在京城,順天府必要查上一查。要是萬一查到點什麼,豈不是麻煩?
若是高家如此出手,楊夫子或許不奇怪。若說此等行徑乃是首輔的手筆,楊夫子是萬萬不肯信的。
能把持朝政多年,徐首輔哪裡是如此手段低劣之人?
可除了首輔,還能有誰要動陳硯?
“我隻能想到如今鬨得沸沸揚揚的科舉舞弊。”
楊夫子繼續道:“隻有科舉舞弊案才會如此急迫想要你的性命,你又參與了此科會試,或被牽扯其中而不自知。上午聽你與李景明等人所言,就知你我二人想到一處去了。”
陳硯應道:“學生正有此猜想。”
自從科舉舞弊案爆發後,陳硯心裡就一直懸著,直到昨晚的事發生了,一切總算是通了。
他就說高家怎麼會在徐門如此沒有分量,竟輕易放過了他。
原來隻是事情還未進展到他身上,這不就來了。
往好處想,他還是有點能耐,竟能卷入如此大案中。
科舉舞弊,無非是找人替考、自己藏匿小炒、買通官員透題和替換他人考卷。
前麵幾種都與他無關,唯有最後一種,方才會將他這個不相乾的小小舉人牽扯其中。
再往深處一想,也就隻有自己的考卷被替換成劉閣老之子劉定之的考卷,方才能挑撥劉閣老殺他。
若焦誌行發覺此案後提早透給劉守仁,劉守仁為了脫身找人殺死陳硯,劉守仁和劉定之就可脫身。
從此,劉守仁就有大把柄捏在焦誌行手裡,兩人之間的聯盟就是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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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極符合清流一派利益的,兩人極有可能這般乾。
待到放榜,陳硯身死之後,徐鴻漸再讓人揭發此事,就能將劉守仁和焦誌行一網打儘。
他雖不知焦誌行具體是如何發覺,也能猜到肯定是徐鴻漸露了什麼破綻給焦誌行。
即便焦誌行不敢擔責,將此事上報給天子也不打緊。
隻要殺死陳硯,就可將此案牢牢按在劉定之身上,劉守仁至少是個丟官的下場,清流一派的勢力照樣會大大削弱。
沒了劉守仁,憑焦誌行一人又如何能抵抗首輔的權勢?
無論焦誌行選哪種,陳硯都要死。
哪怕陳硯活下來去報官,矛頭也是直指劉守仁,陳硯就成了首輔徐鴻漸刺向劉守仁的刀。
而陳硯這般做,就是徹底站在清流對立麵,往後再無合作可能。
無論如何選,終究是被徐鴻漸做了筏子。
同時得罪兩方勢力,陳硯往後便是舉步維艱,稍有不慎就掉了性命。
如今已經事發,劉守仁根本沒有必要再殺他。
所以陳硯推測,真正對他動手的是徐門。
可這一切都隻是他的推測,沒有絲毫證據,即便報官也隻能報有賊人要殺他。
而這一切終究會儘數算到劉守仁頭上。
他一個小小的舉人,即便將自己所思所想公布於眾也無濟於事。
誰會信他?
無憑無據,他憑什麼誣陷首輔大人?
他一個小小的舉子,有什麼資格讓首輔大人費儘心機對付。
一切隻是他的臆想罷了。
到時還會有一個誣告之罪落到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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