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總帶著三分醉意,卷著西府海棠的落瓣,輕飄飄落在永寧侯府正廳的描金窗欞上。沈清沅捏著銀箸的指尖微頓,眼尾餘光恰好瞥見坐在下首的二表嫂柳氏,正借著整理帕子的動作,偷偷將一小包東西往袖袋裡塞——那帕子邊角繡的並蒂蓮,還是上月她親手送的,此刻倒成了藏私的幌子。
“沅兒怎麼不動筷?”主位上的永寧侯夫人王氏放下玉碗,笑著往她碟子裡夾了塊水晶肘子,“這可是禦廚新傳的方子,用蜂蜜吊了三天的鹵,你前兒不還念叨著想吃甜口嗎?”
沈清沅收回目光,屈膝笑道:“謝母親疼我,隻是方才看窗外海棠落得好看,倒愣了神。”她說著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珍珠釵,那釵尖不經意間掃過桌角的白瓷玉壺,壺身即刻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嗒”聲——若不是她早按現代聲學原理,在壺底嵌了層薄銅片,還真聽不出這機關的動靜。
滿廳賓客正熱熱鬨鬨說著話,誰也沒留意這小插曲。唯有斜對麵坐著的靖安侯世子顧晏辭,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抬眼時恰好對上沈清沅遞來的眼神。他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了然,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悄悄把一枚銀質發簪從袖口滑到了掌心——那是昨兒沈清沅托人送給他的“暗號”,說今日宴上恐有變故,讓他備好這能試毒的物件。
這場宴本是為了給剛從江南回來的大表兄蘇文軒接風,誰知半道上竟來了位不速之客——順天府尹周大人。此人素以鐵麵無私聞名,今日卻穿著便服,帶著兩個隨從坐在末席,眼神時不時往廳中供奉的那尊青釉瓷瓶上瞟,模樣實在古怪。
沈清沅用銀箸輕輕撥弄著碟子裡的肘子,心裡早把前因後果捋了一遍:三天前她去首飾鋪取定製的步搖,恰好撞見柳氏跟一個陌生男子私會,那男子手裡拿著的,正是周大人府上獨有的青釉瓷片;昨日又聽丫鬟說,府裡庫房丟了串前朝的翡翠朝珠,而柳氏前幾日剛以“替夫人整理舊物”為由,進過庫房三次。
“蘇大公子此次江南之行,定是見了不少好景致吧?”周大人突然開口,打破了廳中的熱鬨,“聽聞江南織造局近日出了批雲錦,上麵繡的‘百鳥朝鳳’圖,連宮裡的娘娘都讚不絕口,不知蘇公子可有眼福一見?”
蘇文軒剛夾了口魚膾,聞言放下筷子拱手道:“周大人說笑了,晚生此次去江南,不過是替父親打理鋪子,哪敢去織造局叨擾?倒是在蘇州見到幾匹好綾羅,已讓人送到府裡,改日給大人送些過去,也算晚生的一點心意。”
這話答得滴水不漏,可周大人卻不依不饒:“哦?隻是打理鋪子?那為何有人看見蘇公子曾深夜出入織造局的後門?”他說著從袖袋裡掏出一張紙,“這是順天府收到的匿名狀,說蘇公子與織造局的官員勾結,私吞了上供的雲錦,還把贓物藏在了永寧侯府——蘇公子,你可有話要說?”
滿廳瞬間安靜下來,王氏的臉色頓時白了,蘇文軒更是氣得漲紅了臉:“周大人!這分明是有人陷害!晚生連織造局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何來私吞雲錦之說?”
周大人冷笑一聲,目光掃過正廳:“是不是陷害,搜一搜便知。若永寧侯府清白,本官自會登門賠罪;可若是藏了贓物,那便是欺君之罪,誰也護不住!”
這話一出,王氏的手都開始發抖,看向沈清沅的眼神滿是慌亂。沈清沅卻依舊鎮定,放下銀箸起身道:“周大人既說有狀紙,不知可否讓晚輩一觀?”她走到周大人麵前,屈膝行禮時,指尖飛快地在狀紙邊緣摸了摸——果然,紙上還留著淡淡的鬆煙墨味,而這種墨,隻有柳氏常用的那家墨莊才有。
“不過是張匿名狀,有什麼好看的?”周大人想把狀紙收回去,卻被沈清沅輕輕按住了手。她抬眼時,眸子裡帶著幾分笑意,語氣卻不容置疑:“周大人辦案講究證據,晚輩自然信得過。隻是晚輩瞧這狀紙的筆跡,倒與家嫂的字有幾分相似,不如請二表嫂過來認一認,也好還大表兄一個清白。”
柳氏原本坐在角落裡,聞言身子猛地一僵,強作鎮定地笑道:“沅妹妹說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會寫什麼狀紙?”她話雖這麼說,卻下意識地往袖袋裡縮了縮手。
沈清沅哪會給她狡辯的機會,上前一步笑道:“二表嫂彆緊張,隻是認個字而已。方才我還見二表嫂拿著帕子,怎麼這會兒帕子不見了?莫不是掉在什麼地方了?”她說著往柳氏的座位走去,彎腰時“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上的白瓷玉壺頓時晃了晃,壺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滾到了柳氏腳邊。
“哎呀,都怪我不小心!”沈清沅連忙去撿壺蓋,手指卻在柳氏的裙擺上輕輕一勾——那裙擺下藏著的青釉瓷片,瞬間掉了出來,正好落在周大人眼前。
周大人臉色一變,撿起瓷片看了看:“這是……青釉瓷片!跟織造局丟失的青釉瓷瓶碎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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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見狀,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聲音都帶著哭腔:“不是我!這瓷片不是我的!是有人放在我這裡的!”
“哦?是誰放在你這裡的?”沈清沅直起身,從袖袋裡掏出一個小錦盒,打開後裡麵是枚銀質發簪,“方才我還在二表嫂的梳妝台上見了這枚簪子,樣式倒是彆致,隻是這簪頭刻的‘周’字,怎麼跟周大人腰間玉佩上的字一模一樣?”
周大人低頭一看,自己腰間的玉佩上確實刻著“周”字,而那枚發簪上的字,分明就是同一個工匠的手法。他頓時怒視著柳氏:“你與我府上有何勾結?快如實招來!”
柳氏這下徹底慌了,眼淚直流:“是……是周大人的管家找我的!他說隻要我誣陷蘇大公子私吞雲錦,就給我五百兩銀子,還幫我把欠賭場的錢還了……我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啊!”
這話一出,滿廳嘩然。蘇文軒又氣又惱,指著柳氏道:“你……你怎能如此糊塗!我蘇家待你不薄,你竟為了錢財陷害我!”
周大人臉色鐵青,拍案而起:“好一個膽大包天的管家!本官回去定要好好處置他!”他說著看向永寧侯夫人,拱手道:“侯夫人,今日之事是本官失察,讓侯府受了委屈,本官這就帶柳氏回府審問,定給侯府一個交代!”
王氏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起身道:“周大人言重了,查清真相就好。”
眼看周大人要帶柳氏走,沈清沅卻突然開口:“周大人且慢。”她走到那尊青釉瓷瓶前,抬手輕輕敲了敲瓶身,“晚輩瞧這瓷瓶倒是精致,隻是方才聽玉壺落地的聲音,倒覺得這瓷瓶的聲音有些古怪——不如讓工匠來看看,這瓷瓶是不是真的?”
周大人一愣,隨即讓人去請工匠。沒過多久,工匠便來了,仔細檢查後臉色一變:“回大人,這瓷瓶是假的!瓶身裡麵是空的,還藏著東西!”
眾人皆是一驚,周大人連忙讓人把瓷瓶打開,裡麵竟藏著一匹雲錦——正是織造局丟失的“百鳥朝鳳”圖!
“這……這怎麼回事?”周大人看著雲錦,又看了看柳氏,“你不是說把贓物藏在侯府了嗎?怎麼會在瓷瓶裡?”
柳氏也懵了,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啊!管家隻說讓我把狀紙交給大人,再把瓷片藏在身上,沒說雲錦在瓷瓶裡啊!”
沈清沅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大人,晚輩倒覺得,這背後恐怕還有人指使。那管家不過是個下人,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私吞上供的雲錦?”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周大人身後的一個隨從身上,“方才晚輩見這位大哥腰間的荷包,跟那日在首飾鋪見到的陌生男子的荷包一模一樣,不知這位大哥可否解釋一下?”
那隨從臉色驟變,想往後退,卻被顧晏辭攔住了。顧晏辭晃了晃手中的銀簪,冷聲道:“這位大哥還是老實交代吧,你腰間荷包裡的雲錦線頭,可是騙不了人的。”
那隨從見狀,知道瞞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饒命!是小人一時糊塗,受了織造局李大人的指使,讓小人假裝是周大人的隨從,把假瓷瓶送到侯府,再讓柳氏誣陷蘇公子……李大人說,隻要把事情鬨大,就能趁機把周大人拉下馬,他好取而代之!”
真相大白,周大人又驚又怒,當即讓人把隨從和柳氏都押了下去,承諾定會徹查此事,還所有人一個清白。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賓客們紛紛稱讚沈清沅聰慧過人,王氏更是拉著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沅兒,今日多虧了你,不然咱們侯府可就麻煩了!”
沈清沅笑著搖搖頭:“母親過獎了,隻是晚輩運氣好,剛好發現了一些線索而已。”她說著看向顧晏辭,兩人相視一笑,眼底滿是默契。
待賓客散去,顧晏辭特意留了下來,遞給沈清沅一個小瓷瓶:“這是我讓人從西域帶來的解酒藥,今日你喝了不少酒,回去記得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