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時節的侯府西苑,紫藤蘿爬滿了朱紅廊柱,細碎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疊出一層淡紫的絨毯。沈清沅正蹲在廊下,手裡捏著支銀柄小耙子,給新栽的幾株“醉春桃”鬆士——這花是她上個月從城外花農那兒淘來的,說是開花時能映得半院緋紅,比尋常碧桃多了幾分野趣。
“小姐,您慢些,小心裙擺沾了泥。”貼身丫鬟晚翠捧著個描金漆盒,幾步上前想扶她,卻見沈清沅手腕一抬,精準避開了廊簷下滴落的水珠,指尖還順帶捏起了片沾著蚜蟲的葉子,語氣輕快:“無妨,這泥是新翻的,軟得很。倒是你,捧著這盒子走了半炷香,手都快抖成篩子了,這裡頭難不成是顆夜明珠?”
晚翠被她說得臉頰一紅,趕緊把漆盒往石桌上放,掀開蓋子時眼裡閃著光:“小姐您瞧,這是前兒太太讓庫房送來的‘流雲簪’,說是江南新打的樣式,簪頭嵌的是南海珠,在太陽底下能映出七彩色呢!”
沈清沅直起身,隨手將小簪子遞給一旁的小丫鬟,湊過去看那支簪子。銀質的簪身刻著纏枝蓮紋,頂端的海珠有指甲蓋大小,確實瑩潤通透,隻是她瞧著那纏枝蓮的紋路,總覺得有些眼熟——上回在二小姐沈若薇的梳妝盒裡,似乎見過支相似的銀釵,隻是釵頭嵌的是普通瑪瑙,紋路卻如出一轍。
“太太怎麼突然想起給我送簪子了?”沈清沅指尖輕輕碰了碰海珠,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莫不是前兒我幫母親解了那樁綢緞莊的賬目,她老人家給我的賞賜?”
晚翠點頭如搗蒜,又壓低了聲音:“可不是嘛!昨兒我去給太太回話,聽見她跟劉嬤嬤說,小姐如今不僅把自己院裡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連府裡的產業都能搭把手,比二小姐強多了。對了,還有件事——方才在前廳聽張管事說,今兒下午戶部侍郎家的公子會來拜訪侯爺,說是……想跟咱們府裡議親呢!”
“議親?”沈清沅挑了挑眉,手裡的簪子轉了個圈,海珠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斑,“戶部侍郎家的公子,是那個去年在瓊林宴上,把詩寫得跟流水賬似的李修文?”
晚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捂住嘴:“小姐您還記得呢!就是他!聽說前兒在曲江池遊宴,還想跟二小姐吟詩作對,結果二小姐沒理他,他倒跟旁的官家小姐聊得熱絡,被人傳成了‘見花移目’的笑話。”
沈清沅沒再笑,指尖摩挲著簪身的紋路,心裡忽然有了個念頭。她放下簪子,剛想跟晚翠說些什麼,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著丫鬟的回話:“二小姐,大小姐在西苑呢。”
隻見沈若薇穿著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擺繡著幾枝白梅,手裡捏著塊素色帕子,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她一進院就瞥見了石桌上的漆盒,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上前,語氣帶著幾分驚喜:“姐姐,這是母親給你新送的簪子?真好看,尤其是這海珠,比我上次在珍寶閣看見的還要通透。”
沈清沅側過身,恰好擋住了漆盒,笑容溫和:“妹妹若是喜歡,回頭我讓庫房再找支相似的給你。隻是這簪子是母親特意給我的,我還沒戴過,倒不好先給你把玩。”
沈若薇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柔弱的模樣,帕子在指尖絞了絞:“姐姐說的是,是我唐突了。我來這兒是想跟姐姐說件事——今兒下午李公子要來府裡,母親讓我也去前廳作陪,可我……可我不太會跟公子們說話,姐姐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沈清沅心裡冷笑一聲——這沈若薇打的什麼主意,她再清楚不過。李修文雖不是什麼良婿,但戶部侍郎手握實權,沈若薇定是想借著這次作陪,在李修文麵前刷存在感,順便再裝裝柔弱,讓自己襯托她的“溫婉”。隻是沈若薇忘了,上一世就是這次議親,她故意在李修文麵前“失手”打碎了母親最愛的青瓷瓶,卻把責任推到沈清沅身上,害得沈清沅被母親罰抄了三遍《女誡》。
“妹妹這話可就見外了,”沈清沅拉起沈若薇的手,指尖卻暗暗用了點力,“都是姐妹,陪你去前廳是應該的。隻是妹妹,你這襦裙上的白梅繡得真精致,是誰給你繡的?我瞧著這針腳,倒像是針線房的王媽媽的手藝。”
沈若薇的手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趕緊抽回手,攏了攏裙擺:“是……是我自己學著繡的,姐姐若是喜歡,我回頭也給你繡一件。”
“那可太好了,”沈清沅笑得更甜了,“隻是妹妹剛學刺繡,手勁怕是掌握不好,回頭繡壞了料子就可惜了。對了,前兒我讓晚翠給你送的那盒‘珍珠膏’,你用著還習慣嗎?那是我特意讓人從西域帶來的,塗在手上能讓皮膚變嫩,最適合繡活兒的時候用了。”
沈若薇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那盒珍珠膏她根本沒敢用,因為她前兒偷偷拿了針線房的金線,想繡條腰帶送給李修文,怕手上沾了膏體弄臟金線,就把珍珠膏扔在了妝盒最底層。如今沈清沅提起,她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好用,多謝姐姐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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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沅看在眼裡,沒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彆的:“對了妹妹,今兒早上我去給母親請安,聽見她跟劉嬤嬤說,想在後院的小花園裡種些荷花,你覺得種哪種荷花好?是重瓣的‘醉芙蓉’,還是單瓣的‘素心蓮’?”
沈若薇心思本就不在荷花上,敷衍地答道:“姐姐覺得哪種好,就種哪種。”
“我覺得‘素心蓮’好,”沈清沅語氣認真,“‘素心’二字,聽著就乾淨。不像有些花,看著開得豔麗,根底下卻纏著泥,還總想著攀著彆的枝椏往上爬,最後把彆人的養分都吸光了,自己也落得個爛在泥裡的下場。”
沈若薇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她知道沈清沅是在暗指自己,卻又不敢發作,隻能咬著唇,眼眶微微泛紅:“姐姐……姐姐怎麼這麼說?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惹姐姐生氣了,可我現在已經改了,姐姐怎麼還不相信我?”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劉嬤嬤的聲音:“大小姐,二小姐,侯爺讓你們去前廳呢,李公子已經到了。”
沈清沅拍了拍裙擺上的碎花瓣,拿起石桌上的流雲簪,隨手插在發髻上,對著沈若薇笑了笑:“妹妹,走吧,彆讓李公子等急了。畢竟,有些人盼著見李公子,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沈若薇咬著牙,跟在沈清沅身後,心裡卻暗暗盤算著——等會兒到了前廳,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讓李公子看看沈清沅的“潑辣”,再顯顯自己的“溫柔”。
前廳裡,侯府侯爺沈從安正陪著李修文說話。李修文穿著件寶藍色的錦袍,腰間係著玉帶,手裡捏著把折扇,時不時扇兩下,眼神卻總往門口瞟,顯然是在等兩位小姐。
沈清沅一進前廳,就感覺到李修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落在她發髻上的流雲簪上,眼睛亮了亮。她裝作沒看見,走上前給沈從安行禮:“父親。”
沈若薇也跟著行禮,聲音柔柔弱弱:“父親。”
沈從安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修文,這是我的兩個女兒,清沅和若薇。”
李修文站起身,對著兩人拱了拱手,目光在沈若薇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向沈清沅,笑著說:“早就聽聞侯府兩位小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清沅小姐,這簪子襯得你貌若凝脂,真是好看。”
沈清沅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平淡:“李公子過獎了。這簪子是母親送我的,我隻是覺得好看,便戴了。”
沈若薇見李修文誇讚沈清沅,心裡有些不服氣,她放下茶杯,裝作不經意地說:“李公子有所不知,姐姐不僅首飾好看,學問也比我好呢。前兒我還看見姐姐在書房裡看《資治通鑒》,我連《女誡》都沒看完,真是自愧不如。”
她這話看似在誇沈清沅,實則是在暗示沈清沅“不守婦道”——女子本該專心女紅,哪有看《資治通鑒》這種“男兒書”的道理?
沈從安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沈清沅卻笑了,放下茶杯,語氣自然:“妹妹這話就錯了。《資治通鑒》裡講的是曆代興衰,雖說是男子常看的書,但女子讀了,也能明白些人情世故,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像有些書,隻教女子‘溫婉順從’,卻忘了教女子分辨是非,最後落得個被人欺負了,還不知道怎麼反擊的下場。”
李修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清沅小姐說得有道理。我母親也常說,女子不必拘泥於閨閣之學,多讀書總是好的。”
沈若薇見李修文站在沈清沅那邊,心裡更急了,她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了什麼,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姐姐說得是。隻是前兒我在姐姐院裡,看見姐姐桌上放著一本詩集,裡麵還有姐姐寫的詩,我覺得寫得極好,便想抄下來學習,可姐姐卻不讓我抄,還說我‘不懂詩’。我知道我學問淺,可姐姐也不該這麼說我呀。”
這話一出,沈從安的臉色沉了下來——沈清沅一向懂事,怎麼會這麼對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