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總帶著三分醉意,卷著沁芳園裡晚櫻的落瓣,黏在永寧侯府正廳的描金窗紗上,像是誰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今日是長房嫡女沈微婉及笄後的第一場家宴,名義上是“闔家敘舊”,實則是侯府眾人借著酒局,想探探這位剛從莊子上回來、又得了陛下賞的“奇女子”,如今到底有幾分底氣。
沈微婉坐在次席,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青瓷杯沿。她穿了件月白繡纏枝蓮的褙子,裙擺下露出一點銀線繡的流雲紋,既不搶主位上老夫人的風頭,又比兩側庶出的姐妹多了幾分清貴。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看得斜對麵的二夫人柳氏暗自咬牙——前幾日她還聽管事嬤嬤說,沈微婉在莊子上過得跟個村姑似的,如今瞧這氣度,倒像是從宮裡養出來的。
“婉丫頭,”老夫人握著佛珠的手頓了頓,眼角的皺紋裡藏著笑意,“前兒陛下賞的那盒東珠,哀家瞧著顆顆圓潤,你若是不嫌棄,便拿幾顆給你妹妹們做首飾吧?”
這話聽著是疼惜晚輩,實則是給沈微婉出了道難題。左邊的三姑娘沈清蓮立刻紅了眼,怯生生地說:“姐姐若是舍不得,便罷了,妹妹們怎好奪人所愛。”右邊的四姑娘沈清荷更是直接垂了淚,拿手帕按著眼角:“母親常說,姐姐是嫡出,該讓著我們些,可這東珠是陛下禦賜的,姐姐若給了我們,怕是會惹陛下不快……”
這一唱一和,把“嫡庶有彆”和“抗旨不尊”兩個罪名悄悄扣了過來。滿座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看沈微婉如何應對——畢竟前幾次家宴,這位嫡小姐要麼沉默寡言,要麼被擠兌得說不出話,如今總不能還像從前那樣軟柿子任人捏。
沈微婉卻忽然笑了,她放下茶杯,聲音清亮得像初春的泉水:“祖母說的是,妹妹們喜歡,做姐姐的自然該讓。隻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她目光掃過沈清蓮和沈清荷,眼底帶著幾分促狹,“前兒我去庫房取東西,見著三妹妹的梳妝匣裡,放著支成色極好的赤金點翠步搖,那樣式,倒像是去年西域進貢給貴妃娘娘的貢品。四妹妹的首飾盒裡,也有串南海珍珠,顆顆比陛下賞我的這東珠還大上一圈。”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柳氏臉色瞬間白了,忙打斷道:“婉丫頭休得胡言!你妹妹們哪來的那些貴重東西,定是你看錯了!”
“哦?是我看錯了?”沈微婉挑眉,轉頭對身後的丫鬟青黛說,“青黛,前幾日你跟著我去庫房,是不是也瞧見了?三妹妹那支步搖上的翠羽,還是罕見的孔雀藍呢。”
青黛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回老夫人、二夫人的話,奴婢確是瞧見了。不僅如此,奴婢還聽庫房的劉嬤嬤說,三姑娘上個月,還讓管事的去綢緞莊,訂了一匹隻有宮裡娘娘才用的雲錦。”
沈清蓮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指著青黛尖叫:“你胡說!我沒有!”
“有沒有,去庫房查一查便知。”沈微婉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隻是妹妹們若是真有這些東西,可得好好跟祖母和父親說說,這些貢品是從哪來的。畢竟按大胤的律例,私藏貢品可是要治重罪的,弄不好,還會連累侯府滿門。”
老夫人握著佛珠的手猛地收緊,臉色沉了下來。她活了大半輩子,哪裡看不出這裡麵的門道?柳氏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拔尖,竟連私藏貢品這種事都敢做,若是真被捅出去,永寧侯府怕是要萬劫不複。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夫人!侯爺!不好了!西跨院的庫房走水了!”
“什麼?”永寧侯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怎麼會走水?庫房裡不是有滅火的水龍嗎?”
“是……是有人故意潑了油!”小廝聲音發顫,“小的們去救火時,還瞧見庫房門口有個油桶,裡麵的油都潑光了!”
柳氏聽到“西跨院庫房”,身子一軟,差點暈過去。西跨院的庫房,正是她偷偷存放那些貢品的地方!
沈微婉眼底閃過一絲冷笑。這把火,是她讓青黛安排人放的。她早就知道柳氏私藏貢品,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揭穿,今日正好借家宴的機會,讓柳氏自食惡果。
“二夫人,”沈微婉看向柳氏,語氣帶著幾分關切,“西跨院的庫房,不是一直由你管著嗎?怎麼會有人在那裡潑油放火?莫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柳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想著怎麼把這件事壓下去,若是讓侯爺知道庫房裡有貢品,她和她的女兒們就全完了。
“快!去救火!”永寧侯怒吼一聲,起身就往外走。老夫人也急了,忙吩咐身邊的嬤嬤:“快去看看,庫房裡的東西有沒有燒著!特彆是那些賬本和重要的物件!”
眾人一窩蜂地往外跑,隻剩下沈微婉和青黛還坐在原位。青黛壓低聲音問:“小姐,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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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麵的浮沫,笑道:“彆急,好戲還在後頭呢。”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就傳來一陣爭吵聲。沈微婉和青黛走出去一看,隻見幾個救火的小廝正圍著一個穿著灰布衣裳的丫鬟,那丫鬟懷裡還抱著一個燒焦的盒子,盒子裡露出半塊赤金點翠的步搖——正是沈清蓮的那支。
“就是她!”一個小廝指著那丫鬟喊道,“小的們救火時,瞧見她從庫房裡跑出來,懷裡還抱著東西!”
那丫鬟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柳氏哭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是三姑娘讓奴婢去庫房拿東西,說怕火太大燒了她的步搖,奴婢剛拿到手,就被他們抓住了!”
沈清蓮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丫鬟罵道:“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你去拿步搖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三姑娘,您怎麼能不認賬呢?”那丫鬟哭得更凶了,“您早上還跟我說,那支步搖是您的命根子,若是庫房走水,一定要先把它拿出來。奴婢……奴婢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啊!”
這一番話,把沈清蓮的退路徹底堵死了。永寧侯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柳氏和沈清蓮,半天說不出話來:“你們……你們真是膽大包天!私藏貢品還不夠,竟然還敢在侯府裡放火!你們是想把永寧侯府推向火坑嗎?”
柳氏知道大勢已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著求饒:“侯爺!我錯了!我隻是想讓蓮兒風光些,沒有想過要連累侯府啊!求侯爺饒了我們母女吧!”
沈清蓮也跟著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帶雨:“父親!女兒知道錯了!求父親饒了女兒這一次吧!”
老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象,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柳氏罵道:“你這個毒婦!哀家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讓你進侯府的門!你不僅害了婉丫頭,還想毀了整個侯府!今日若是不處置你們,哀家還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永寧侯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對身邊的管家說:“把二夫人和三姑娘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見她們!另外,派人去宮裡稟報,就說侯府出了內賊,私藏貢品,已經被我們拿下,懇請陛下降罪!”
管家忙應了聲“是”,帶著幾個小廝上前,就要把柳氏和沈清蓮拉走。柳氏掙紮著,指著沈微婉罵道:“沈微婉!是你!是你害了我和蓮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沈微婉冷冷地看著她,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威懾:“二夫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若不是你和三妹妹貪心不足,私藏貢品,又怎麼會有今日的下場?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怪不得彆人。”
柳氏還想再罵,卻被小廝捂住了嘴,強行拉了下去。沈清蓮也哭哭啼啼地被拉走了,原本熱鬨的家宴,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老夫人看著沈微婉,眼神裡帶著幾分複雜。她沒想到,這個曾經被她忽視的嫡孫女,如今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不僅能揭穿柳氏的陰謀,還能在關鍵時刻穩住局麵。看來,以後侯府的重擔,怕是要交到她的手上了。
“婉丫頭,”老夫人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許多,“今日之事,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及時揭穿,侯府怕是真的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