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時節的京城最是惱人,白日裡暖得能穿薄綾,入夜卻又刮起帶著潮氣的風,卷著院角那株晚櫻的落瓣,撲在窗紗上沙沙響。沈微婉捏著枚剛剝好的荔枝,指尖沾著晶瑩的汁水,正對著燭火看那果肉裡細密的紋路,忽聽得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夾著丫鬟青黛沒壓住的驚呼。
“姑娘!姑娘快瞧瞧去,前院鬨起來了!”青黛掀著簾子進來,鬢邊的銀釵都晃得直響,“說是……說是戶部王大人家的公子,非要拉著咱們府裡的護院拚酒,還說輸了就要拿您前兒賞下去的那柄玉如意當彩頭呢!”
沈微婉指尖的荔枝果肉“啪嗒”一聲掉回碟子裡,她挑著眉梢直起身,身上月白繡纏枝蓮的褙子隨著動作滑下肩頭,露出一小片瑩白的肌膚。“王公子?是那個去年在瓊林宴上,把‘鳳凰涅盤’念成‘鳳凰捏盤’的王大郎?”她忍著笑拿帕子擦了擦手,“他倒會挑東西,知道那柄玉如意是西域進貢的暖玉,尋常市麵上見不著。”
青黛急得直跺腳:“姑娘還笑呢!那王大郎帶著七八個隨從,個個凶神惡煞的,李管家攔著不讓進內院,正僵在月亮門那兒呢!”
“慌什麼。”沈微婉慢條斯理地挽好袖口,又從妝奩裡取出一支赤金點翠的步搖簪在發間,“咱們侯府又不是菜市場,哪能容得外人撒野。走,去瞧瞧這位王公子是想喝醉了耍酒瘋,還是另有所圖。”
兩人剛走到抄手遊廊,就聽見前院傳來粗嘎的嗓門,混著酒氣的話飄得滿院都是:“我告訴你們,今兒這酒我王大郎喝定了!你們家姑娘要是識相,就出來陪本公子喝兩杯,不然……不然我就拆了你們這侯府的大門!”
沈微婉腳步一頓,轉頭對青黛低聲道:“去把我那套描金漆的酒具取來,再讓小廚房溫一壇三十年的女兒紅,越烈越好。”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既然王公子這麼愛喝酒,咱們就陪他喝個夠。”
等沈微婉提著酒壺出現在月亮門時,前院已是一片混亂。王大郎穿著件寶藍色的錦袍,領口敞開著,醉醺醺地靠在廊柱上,手裡還抓著個空酒壇,旁邊幾個隨從正圍著李管家推推搡搡。見沈微婉出來,王大郎眼睛一亮,晃悠著站起身,舌頭都打了結:“沈……沈姑娘!你可算出來了!快,陪本公子喝……喝一杯!”
沈微婉沒理會他伸過來的手,徑直走到石桌旁坐下,將描金酒具一一擺好。那酒壺是海棠花式的,酒杯則是小巧的玉盞,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她提起酒壺,清亮的酒液“嘩啦啦”倒入玉盞,酒香瞬間彌漫開來,連旁邊的護院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公子想喝酒,我自然奉陪。”沈微婉端起一杯酒,卻沒遞給他,反而自己抿了一口,眯著眼睛品了品,“不過,喝酒得有喝酒的規矩。你說要拿我那柄玉如意當彩頭,那你有什麼東西能當彩頭?總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王大郎被酒香勾得魂不守舍,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啪”地拍在石桌上:“這……這是我娘給我的和田玉!值……值五百兩銀子!夠不夠?”
沈微婉瞥了眼那玉佩,嘴角勾起一抹笑:“五百兩?王公子倒是大方。不過,我那柄玉如意可是西域進貢的,市價至少兩千兩,你這玉佩,怕是不夠。”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王大郎腰間的玉帶鉤上,那帶鉤是赤金打造的,上麵還鑲嵌著幾顆紅寶石,“不如,再加你腰間那枚帶鉤?我瞧著那紅寶石倒是成色不錯。”
王大郎猶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玉帶鉤,又看了眼桌上的酒杯,最終還是咬牙道:“加就加!隻要沈姑娘陪我喝酒,這帶鉤給你也無妨!”
“好,爽快。”沈微婉放下酒杯,拿起一雙玉箸,在酒壺上輕輕敲了敲,“不過,光喝酒也沒意思。咱們來行個酒令吧,輸的人喝一杯酒,要是誰先喝趴下,彩頭就歸對方。如何?”
王大郎醉得腦子都不清醒了,哪還顧得上酒令是什麼,忙不迭地點頭:“好!行酒令就行酒令!本公子……本公子才不怕你!”
沈微婉微微一笑,開始出題:“我說一句詩,你接下一句,接不上來就算輸。聽好了,第一句:‘床前明月光’。”
這是最簡單的唐詩,王大郎想都沒想就接道:“疑……疑是地上霜!”說完還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不錯,算你過關。”沈微婉又道,“第二句:‘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王大郎接得更快,還伸手想去拿酒杯,卻被沈微婉攔住了。
“彆急,這才剛開始呢。”沈微婉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第三句:‘葡萄美酒夜光杯’。”
王大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抓了抓頭發,嘴裡念念有詞:“葡萄美酒……夜光杯……下一句是什麼來著?”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急得額頭都冒了汗,“我……我忘了!不算不算,換一句!”
“哪有說換就換的道理。”沈微婉端起一杯酒,遞到他麵前,“願賭服輸,喝了這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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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郎沒辦法,隻能接過酒杯,捏著鼻子一飲而儘。那女兒紅度數極高,他剛喝下去,就嗆得咳嗽起來,眼淚都快出來了。
接下來幾輪,沈微婉專挑那些生僻的詩句出題,什麼“昆山玉碎鳳凰叫”,什麼“女媧煉石補天處”,王大郎哪裡聽過這些,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很快就眼神迷離,說話都不利索了。
“王……王姑娘,你這題……太偏了!”王大郎趴在石桌上,含糊不清地說道,“換……換個簡單的……”
沈微婉放下玉箸,慢悠悠地說道:“簡單的?也行。那咱們來猜謎吧。聽好了,謎麵是:‘有眼無珠腹中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葉落分離彆,恩愛夫妻不到冬。’打一物品。”
王大郎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嘴裡嘟囔著:“有眼無珠……腹中空……是什麼東西啊?”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最後隻能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要喝酒了。”沈微婉又端起一杯酒,遞到他嘴邊。王大郎現在已經醉得神誌不清了,下意識地張開嘴,把酒喝了下去。
這杯酒下肚,王大郎徹底撐不住了,“咚”的一聲倒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來,嘴角還流著口水。他帶來的那些隨從見狀,都慌了神,想上前把他扶起來,卻被護院攔住了。
“我家姑娘說了,王公子輸了,彩頭歸我們。”李管家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玉佩和玉帶鉤,又對那些隨從說道,“你們家公子喝醉了,還是趕緊把他送回府吧,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那些隨從麵麵相覷,知道理虧,隻能架起王大郎,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青黛忍不住笑道:“姑娘,您可真厲害!三兩下就把王大郎給灌醉了,還贏了他的玉佩和玉帶鉤。”
沈微婉拿起那塊玉佩,看了看,又放回桌上:“這玉佩和玉帶鉤倒是其次,我主要是想看看,這位王公子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她頓了頓,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你有沒有覺得,王大郎今晚的行為很奇怪?他平時雖然愛喝酒,但也不至於跑到咱們侯府來撒野,還偏偏要拿我那柄玉如意當彩頭。”
青黛想了想,點頭道:“是啊,我也覺得不對勁。而且他帶來的那些隨從,看起來也不像是普通的家仆,倒像是……像是江湖上的打手。”
“沒錯。”沈微婉站起身,走到廊邊,望著天上的月亮,“我懷疑,王大郎今晚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喝酒,而是受人指使,想趁機把那柄玉如意拿走。”
“受人指使?會是誰呢?”青黛疑惑地問道。
沈微婉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她來這個世界已經快兩年了,在京城也結識了不少人,同時也樹了不少敵人。戶部尚書一直和她父親不和,會不會是戶部尚書指使王大郎這麼做的?還有丞相府的千金,之前因為選秀的事情和她結了仇,會不會也在背後搞鬼?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暗處傳來。沈微婉立刻警覺起來,轉身對青黛說道:“你先回房,我去看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