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總帶著三分慵懶,拂過永寧侯府西跨院的紫藤花架時,竟將滿架紫霞揉成了流動的錦緞。沈清沅指尖捏著枚剛剝好的鬆子,正低頭看小丫鬟春桃用竹枝在青磚上畫格子,忽聽得院門外傳來“哐當”一聲脆響,那聲音清亮得像冰棱撞碎在玉石上,驚得架上棲息的麻雀撲棱棱飛了大半。
“這是哪個毛躁的,把什麼好東西摔了?”春桃手一抖,竹枝在格子中間畫歪了道斜杠,她抬頭朝門口張望,語氣裡滿是好奇。沈清沅卻放下了手中的銀碟,眸色微沉——那聲音分明是官窯琉璃盞落地的動靜,侯府裡敢用這般貴重器物的,除了主院的老夫人,便是那位近來總愛往各處院落“串門”的二太太柳氏。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柳氏身邊的大丫鬟錦書尖著嗓子嗬斥:“瞎了你的狗眼!這可是老夫人賞給二太太的纏枝蓮紋琉璃盞,你賠得起嗎?”緊接著是小丫鬟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夾雜著瓷器碎片被踩得“咯吱”響的動靜,亂得像一鍋煮沸的粥。
沈清沅起身時,裙擺掃過廊下的竹椅,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她沒急著出去,反而轉身從博古架上取下一隻素白的瓷瓶,慢悠悠地往瓶裡插剛摘的薔薇。春桃看得納悶:“小姐,外麵鬨得那麼凶,咱們不去看看嗎?萬一傷著人可怎麼辦?”
“急什麼。”沈清沅將薔薇花瓣上的水珠輕輕拂去,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二太太向來愛‘惜物’,如今摔了寶貝,總得讓她先把‘心疼’的戲碼演足了,咱們再出去,才好‘勸和’啊。”她說著,從抽屜裡取出一隻小巧的銀鈴,輕輕晃了晃,清脆的鈴聲透過窗紗飄出去,恰好蓋過了錦書的第二聲嗬斥。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院門外的動靜果然小了些。沈清沅這才提著裙擺走出廊下,遠遠便看見柳氏正坐在石凳上,手裡捏著一方素色帕子,眼眶紅得像剛哭過一場,身邊站著個渾身發抖的小丫鬟,膝蓋上還沾著泥土,想必是剛跪過。而那滿地的琉璃碎片,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倒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
“二嬸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把這麼貴重的琉璃盞摔了?”沈清沅走上前,語氣裡滿是關切,目光卻在掃過柳氏裙擺時頓了頓——那月白色的裙角上,沾著一點極淡的胭脂印,而這種胭脂,是前幾日她特意讓掌櫃的給偏院的庶妹沈清蓮送過去的新品,柳氏素來不喜這種明豔的顏色,怎麼會沾在裙角?
柳氏見沈清沅來了,忙收起帕子,歎了口氣:“還不是這丫鬟毛手毛腳,端茶的時候沒拿穩,把老夫人賞的寶貝給摔了。你說這要是讓老夫人知道了,還以為我不珍惜她的賞賜呢。”她說著,狠狠瞪了那小丫鬟一眼,“今天這事,若不是清沅來了,我定要把你送到管家那裡,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
沈清沅卻笑著蹲下身,撿起一塊較小的琉璃碎片,對著陽光看了看:“二嬸快彆這麼說,不過是一隻琉璃盞罷了,老夫人素來疼你,想必也不會怪你。倒是這碎片,邊緣這般鋒利,若是傷著人可就不好了。”她說著,忽然“哎呀”一聲,手指輕輕一縮,一滴鮮紅的血珠從指尖滲了出來,落在青石板上,格外顯眼。
春桃嚇得立刻上前:“小姐!您沒事吧?快讓我看看!”柳氏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卻又猛地收回手,眼神閃爍了一下:“清沅,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讓丫鬟拿些金瘡藥來。”
“不礙事的,一點小傷而已。”沈清沅卻沒讓春桃處理傷口,反而拿著那帶血的碎片,走到那小丫鬟麵前,溫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院的丫鬟?”
那小丫鬟見沈清沅語氣溫和,不像柳氏那般凶,膽子也大了些,低聲回道:“回……回大小姐,奴婢叫秋紋,是……是蓮小姐院裡的。”
“哦?是清蓮院裡的?”沈清沅挑眉,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柳氏,果然看見她臉色微變,“那你怎麼會來二嬸這裡端茶?清蓮身子不好,你不在院裡伺候她,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秋紋咬著嘴唇,眼神躲閃著,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柳氏見狀,忙打圓場:“是我讓她過來的。前幾日清蓮說院裡的茶葉喝完了,我這裡正好有些上好的碧螺春,便讓秋紋過來取一些,順便幫我端杯茶,沒想到她這麼不小心。”
“原來是這樣。”沈清沅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手指卻輕輕摩挲著那帶血的琉璃碎片,“可我記得,清蓮素來不愛喝碧螺春,她總說碧螺春太涼,喝了容易咳嗽。二嬸連這個都忘了?”
柳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她強笑道:“是嗎?許是我老糊塗了,記混了。清蓮這孩子身子弱,口味也變得快,我哪裡記得那麼清楚。”
“也是。”沈清沅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不過二嬸,我剛才看你裙擺上沾了點胭脂,倒是和我前幾日給清蓮送的那款‘醉胭脂’很像。那款胭脂顏色明豔,二嬸素來喜歡淡雅的顏色,怎麼會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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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慌亂地用手去拂,卻怎麼也拂不掉那淡淡的胭脂印:“這……這可能是剛才不小心蹭到的,許是哪個丫鬟身上的胭脂沾到我裙子上了。”
“哦?是嗎?”沈清沅走到柳氏身邊,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可我聽說,昨天晚上,二嬸去了清蓮的院裡,待了足足一個時辰。不知道二嬸深夜去找清蓮,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談?”
柳氏猛地抬頭,眼神裡滿是震驚和慌亂:“你……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捂住嘴,臉色鐵青。
沈清沅看著柳氏驚慌失措的樣子,唇角的笑意更濃了:“二嬸不必驚慌,我不過是聽院裡的丫鬟說,昨天晚上看見二嬸的身影出現在清蓮院外。我還以為是丫鬟看錯了,沒想到竟是真的。不知道二嬸深夜去找清蓮,是為了什麼事?該不會是……為了下個月的選秀吧?”
提到“選秀”二字,柳氏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她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沈清沅的目光:“你……你彆胡說!選秀是朝廷的大事,我怎麼會私下和清蓮談論這個?”
“是嗎?”沈清沅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碎片,碎片上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可我還聽說,二嬸前幾日托人去宮外買了些‘特殊’的香料,說是能讓人在選秀時‘脫穎而出’。不知道這香料,二嬸是不是打算送給清蓮?”
柳氏的臉色徹底變得慘白,她猛地站起身,指著沈清沅,聲音都在發抖:“你……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調查我?”
“二嬸這話就錯了。”沈清沅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我不過是關心家裡的事,不想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壞了侯府的名聲。你也知道,選秀關乎侯府的榮辱,若是有人在背後耍手段,一旦被查出來,不僅清蓮會遭殃,整個侯府都會受到牽連。二嬸,你說我說得對嗎?”
柳氏被沈清沅說得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原本是想讓沈清蓮在選秀時用些特殊的香料,讓她能吸引皇上的注意,若是沈清蓮能入選,她這個做二太太的也能跟著沾光。可她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被沈清沅知道了,而且還被她抓了個正著。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二太太,大小姐,老夫人請你們去主院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議。”
柳氏聽到“老夫人”三個字,臉色更加難看了,她下意識地看向沈清沅,眼神裡滿是哀求。沈清沅卻裝作沒看見,對著管家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
說完,她轉身對著春桃吩咐道:“把這裡的琉璃碎片收拾乾淨,彆傷著人。還有,把秋紋帶到我院裡,我有話要問她。”
春桃連忙點頭:“是,小姐。”
柳氏看著沈清沅的背影,心裡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她知道,沈清沅這是要拿秋紋做文章,若是秋紋把她和沈清蓮的事都找出來,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兩人來到主院時,老夫人正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臉色嚴肅。永寧侯沈毅也坐在一旁,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柳氏和沈清沅進來,老夫人抬了抬眼皮,語氣冷淡:“你們來了,坐吧。”
柳氏和沈清沅依次坐下,誰也不敢說話。客廳裡靜得可怕,隻有窗外的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開口說道:“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件事要問你們。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二太太去了清蓮的院裡,待了一個時辰。我想知道,你們深夜見麵,到底是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