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時節的永寧侯府,簷角銅鈴總被暖風揉得叮當作響,連廊下新纏的紫藤蘿都綴著沉甸甸的花苞,像是把整個春天的甜意都攢在了枝頭。沈清歡坐在窗邊描著鞋樣子,指尖剛蘸了點石青顏料,就聽見院外傳來錦書輕快的腳步聲,伴著她特有的清脆嗓音:“小姐!小姐!宮裡賞的那批雲錦到了,管事嬤嬤說料子好得能映出人影,您快瞧瞧去!”
沈清歡放下筆,指尖還沾著點青痕,抬頭時正見錦書捧著個描金漆盒進來,盒蓋一掀,果然見一匹煙霞色雲錦躺在其中,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上麵,竟能看出雲紋裡藏著的暗金線,走動時似有流光在布麵上淌過。她伸手撫了撫,觸感柔得像上好的蠶絲,忍不住笑道:“這料子倒像是把晚霞裁下來了,可惜做衣裳太招搖,不如改做幾麵屏風,擺在書房裡倒雅致。”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車馬聲,比尋常訪客的動靜要大上許多。錦書探頭往外看了眼,回來時臉上帶著幾分詫異:“小姐,是禮部尚書周大人的車馬,還有幾位穿官服的大人跟著,瞧著像是來赴宴的?可咱們府裡沒說今日要宴客啊。”
沈清歡心裡也犯了嘀咕,永寧侯沈毅一向不喜歡官場應酬,除非是皇室設宴或是至親往來,極少在家中招待朝臣。她起身理了理衣襟,剛走到前廳外,就聽見父親沉朗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客氣卻疏離的語氣:“周大人今日怎會有空駕臨?若是公務,不如明日到衙門再議,侯府今日並無宴客的準備。”
“沈侯這話說的,”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接了話,正是禮部尚書周顯,“咱們可不是來叨擾的,是聽聞侯府近日得了些奇珍,特意來開開眼界。再說了,今日是三月初三上巳節,古人都有曲水流觴的雅趣,咱們幾個老臣湊在一起,不過是想跟沈侯討杯酒,聊聊詩文罷了。”
沈清歡挑了挑眉,這周顯向來跟父親不對付,前幾日還在朝堂上針對西北軍餉的事跟父親爭執,今日突然帶著人上門,說是“討杯酒”,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放緩腳步,悄悄站在屏風後聽著,果然聽見周顯又道:“聽說陛下前日賞了沈侯一批雲錦,還有西域進貢的夜光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想沾沾侯府的福氣,見識見識皇家賞賜的珍品。”
這話裡的試探再明顯不過,若是父親拒絕,倒顯得侯府藏私、不給朝臣麵子;若是答應,保不齊這周顯又要借“珍品”挑些事端。沈清歡正想著對策,就見母親柳氏從後堂走出來,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手裡還端著個果盤:“周大人和各位大人遠道而來,哪能讓各位站著說話?既然是上巳節,咱們府裡雖沒備下宴席,倒有去年釀的青梅酒,還有些新鮮果子,不如移步花園,咱們就在亭子裡小坐片刻?”
柳氏這話說得巧妙,既給了周顯台階,又沒應下“賞珍”的要求,還借著“花園小坐”把場合從正式的前廳挪到了輕鬆的戶外,無形中化解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氛。沈清歡暗自點頭,母親這應對倒是滴水不漏,她正想跟著過去,忽然瞥見周顯身後跟著的一個小廝,手裡捧著個精致的錦盒,眼神躲閃,不像是普通隨從該有的模樣。
等眾人到了花園的沁芳亭,柳氏早已讓人擺好了桌椅,侍女們端上青梅酒和幾碟精致的點心,水晶糕上還綴著新鮮的花瓣,看著就讓人有食欲。周顯卻沒心思吃,目光在亭子裡掃了一圈,笑道:“沈侯府的花園果然雅致,隻是不知陛下賞賜的雲錦和夜光杯,可否讓咱們見識見識?也好讓咱們回去跟家裡人說說,皇家賞賜的珍品到底有多氣派。”
這話一出,亭子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幾位隨行的官員都低下頭,顯然是知道周顯的用意,卻不想摻和進來。沈毅臉色微沉,剛要開口,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周大人想看雲錦和夜光杯?倒是不難,隻是不知周大人是想看珍品,還是想考較我們侯府的規矩?”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沈清歡從柳樹後走出來,身上穿著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擺上繡著幾枝淡紫色的丁香,頭發簡單挽了個發髻,隻插了支碧玉簪,卻顯得清雅脫俗。周顯見是個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冷笑道:“不過是個黃口小兒,也敢在本官麵前說話?沈侯就是這麼教女兒的,連規矩都不懂?”
“周大人這話可就錯了,”沈清歡走到父親身邊,微微屈膝行了個禮,語氣卻不卑不亢,“我侯府的規矩,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若是真心來做客的,咱們自然以禮相待;可若是來挑事的,難道還要咱們把熱臉貼在冷屁股上?再說了,陛下賞賜的珍品,是給我父親的,又不是給外人觀賞的,周大人這麼執著於看彆人的東西,難不成是家裡沒見過好東西,想借咱們侯府的珍品長見識?”
這話又刁又利,既反駁了周顯的“沒規矩”,又暗諷他小家子氣。幾位官員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周顯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沈清歡道:“你……你這丫頭片子,竟敢對本官無禮!沈侯,你就不管管你的女兒?”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沈毅一把將女兒護在身後,冷冷道:“小女說的是實話,周大人若是覺得不中聽,大可以離開。侯府不歡迎無禮之人。”
周顯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沈毅,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他身後那個捧著錦盒的小廝突然上前一步,將錦盒遞到周顯麵前,低聲道:“大人,您帶的東西……”
周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抓過錦盒,猛地打開,隻見裡麵放著一隻通體瑩白的玉瓶,瓶身上刻著繁複的花紋,看著倒像是件古物。他得意地笑了笑,道:“沈侯,既然你不肯讓我們看皇家珍品,那我今日倒帶了件好東西來,讓大家開開眼界。這是我家祖傳的玉瓶,據說是前朝皇帝用過的,價值連城,比陛下賞賜的那些東西可珍貴多了。”
說著,他就想把玉瓶拿出來炫耀,沈清歡卻突然開口:“周大人且慢,這玉瓶看著倒是精致,隻是不知是真是假。前幾日我剛在書裡看到,前朝皇帝用過的玉器,都會在底部刻上‘大明宣德年製’的字樣,而且玉質溫潤,用手摸上去不會有冰涼的感覺。周大人不如讓我們看看瓶底,再讓大家摸摸這玉質,也好證明這玉瓶是真的。”
周顯的臉色瞬間變了,手僵在半空中,半天沒敢動。沈清歡看在眼裡,心裡頓時有了底,這玉瓶十有八九是假的,周顯就是想借著“祖傳珍品”來壓過侯府,若是被拆穿,他顏麵掃地不說,還可能被扣上“偽造古物”的罪名。
幾位官員也看出了不對勁,紛紛開口:“是啊,周大人,既然是祖傳珍品,不如讓我們看看瓶底,也好見識見識前朝的工藝。”
“就是,周大人,你要是不拿出來,倒是讓人覺得這玉瓶是假的了。”
周顯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把玉瓶拿出來,遞到一位官員麵前。那官員接過玉瓶,翻過來一看,瓶底光禿禿的,彆說“大明宣德年製”的字樣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他又用手摸了摸,皺著眉道:“周大人,這玉瓶摸著冰涼,不像是前朝的古玉啊,倒像是新做的。”
另一位官員也湊過來,仔細看了看玉瓶上的花紋,搖著頭道:“前朝皇帝用的玉器,花紋都是由宮廷工匠雕刻的,線條流暢,栩栩如生,可這玉瓶上的花紋,線條粗糙,還有些地方刻錯了,一看就是仿品。”
周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惱羞成怒,一把搶過玉瓶,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聲,玉瓶摔得粉碎,露出裡麵藏著的一張紙條。沈清歡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撿起紙條,展開一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竟是周顯跟戶部侍郎私相授受、挪用公款的證據!
“周大人,這是什麼?”沈清歡把紙條遞到沈毅麵前,聲音清亮,“原來你帶這個假玉瓶來,不是為了炫耀,是為了跟戶部侍郎傳遞消息啊!挪用公款可是大罪,周大人,你說要是把這紙條交給陛下,陛下會怎麼處置你?”
周顯嚇得魂飛魄散,撲過來想搶紙條,卻被沈毅身邊的護衛攔住。他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裡喃喃道:“不……不是的,這是誤會,是有人陷害我……”
“是不是誤會,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沈清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大人,你之前在朝堂上針對我父親,還想借著‘賞珍’的名義挑事,現在又被抓了現行,你覺得你還能跑得掉嗎?”
幾位官員見事情鬨大了,都不敢再摻和,紛紛起身告辭。沈毅讓人把周顯綁起來,送到大理寺去,然後轉身看著女兒,眼中滿是欣慰:“歡兒,今日多虧了你,不然還真被這周顯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