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夜總比白日多幾分涼潤,晚櫻花瓣被夜風卷著,黏在西跨院的青石板上,像鋪了層碎粉箋。沈清辭攏了攏外披的月白綾羅披風,指尖剛觸到冰涼的襟扣,就聽得身後傳來青黛壓低的聲音:“小姐,暗處的人都按您的吩咐布好了,連廊下那盞氣死風燈的燈芯,都換了摻了硫磺的,夜裡但凡有人碰,保準亮得比白晝還晃眼。”
沈清辭沒回頭,目光落在西跨院那扇虛掩的窗上。窗紙是新糊的雲母箋,映著院裡那株半謝的晚香玉,影影綽綽的倒像幅水墨小品——可隻有她知道,這“小品”裡藏著多大的貓膩。白日裡從那紫檀漆盒裡拈出的淺粉絲線,此刻正纏在她袖口的銀扣上,線頭那點毛茸茸的絮狀物,是隻有蘇州織造局才出的“雲絨錦”特有的質感,而府裡除了三姑娘崔夜的貼身丫鬟,再沒人有這料子的衣裳。
“崔夜這步棋,走得倒不算笨。”沈清辭指尖撚著那根絲線轉了圈,眼底浮出點促狹的笑,“知道把步搖放在西跨院,既栽贓得了暫住的二姑娘,又能借著‘丟了貴重首飾’的由頭,讓管家嬤嬤來搜院——到時候再‘恰巧’搜出二姑娘屋裡有同款絲線,這臟水潑得,連盆都不用換。”
青黛聽得咬牙:“那三姑娘也太黑心了!二姑娘才剛從外祖家回來,連西跨院的門檻都沒踩熱,她就想著害人!小姐,咱們不如直接把這絲線拿去給老夫人看,讓她評評理!”
“急什麼?”沈清辭抬手敲了敲青黛的手背,聲音裡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篤定,“咱們這位三妹妹,向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心裡早把後續的路都鋪好了。你以為她隻放了支步搖?方才暗衛來報,她昨兒特意讓廚房給二姑娘送了碗蓮子羹,羹裡加了點‘安神’的東西——若是咱們現在去告狀,她保準哭著說自己是‘擔心二姐姐旅途勞頓’,再反咬一口說咱們栽贓,到時候老夫人耳根子軟,指不定還覺得是咱們小題大做。”
這話剛落,院牆外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簌簌”聲,像老鼠啃噬木梁,又像有人踩著草葉前行。沈清辭立刻抬手按住青黛的肩,兩人往廊下的朱紅柱子後一躲,剛藏好身形,就見一道淺粉色的影子從月亮門後溜了進來——不是崔夜本人,是她的貼身丫鬟晚晴。
晚晴手裡提著個烏木小匣子,腳步放得比貓還輕,走到廊下那盆晚香玉旁,蹲下身就去扒拉花盆裡的土。沈清辭看得清楚,她指尖捏著個油紙包,看模樣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埋進去——想來是崔夜怕步搖的戲碼不夠,還想在二姑娘的院子裡藏點“實錘”,比如偷來的庫房首飾,或是沾了藥粉的帕子。
“行了,該咱們登場了。”沈清辭對著青黛遞了個眼色,自己先從柱子後走了出來,腳步聲放得極緩,驚得晚晴手一抖,油紙包“啪嗒”掉在地上,露出裡麵半塊刻著二姑娘閨名的玉佩。
“晚晴姐姐這是做什麼?”沈清辭的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手裡還把玩著那支赤金點翠步搖,步搖上的孔雀藍翠羽在燈影下晃了晃,晃得晚晴臉色瞬間慘白,“大半夜的在二姐姐院子裡埋東西,莫不是三妹妹怕二姐姐剛回來缺了物件,特意讓你送些‘好東西’?”
晚晴猛地站起身,手裡還攥著半截帶泥的玉佩,嘴唇哆嗦著:“不……不是的!是……是這玉佩自己掉在這裡的!我……我就是路過!”
“路過?”沈清辭往前走了兩步,夜風卷起她披風的下擺,露出袖口那根淺粉絲線,“可我怎麼瞧著,你衣裳上的料子,跟我白日裡撿著的絲線一模一樣?還有這步搖——”她舉起步搖,簪頭的碎鑽在燈影下閃著光,“三妹妹前兒還跟我說,她丟了支一模一樣的步搖,怎麼就落在二姐姐的院子裡了?”
晚晴的臉徹底沒了血色,腿一軟差點跪下,嘴裡還硬撐著:“是……是你栽贓!沈清辭,你彆以為你是侯府嫡女就能胡來!我家姑娘可是老夫人疼愛的,你敢冤枉她,老夫人饒不了你!”
“冤枉?”沈清辭笑了,聲音裡的暖意散了些,多了點冷冽,“那不如咱們現在就去老夫人院裡,讓老夫人瞧瞧這玉佩——二姐姐的貼身玉佩,怎麼會在你手裡?再讓老夫人聞聞你手裡的油紙包,裡麵除了玉佩,還有沒你家姑娘特意準備的‘安神香’?哦對了,”她轉頭對著暗處喊了聲,“暗衛,把方才跟著晚晴姐姐來的那兩個人帶出來吧,彆讓他們在牆根下凍著了。”
話音剛落,兩道黑影從牆後架著兩個小廝走了出來。那兩個小廝是崔夜院裡的,此刻頭垂得快貼到胸口,手裡還攥著個小陶罐——裡麵裝的,正是崔夜讓廚房給二姑娘加在蓮子羹裡的“安神藥”。
晚晴看得眼睛都直了,再也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家姑娘的主意!是……是我自己想幫姑娘分憂,才……才做這些事的!姑娘她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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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沈清辭蹲下身,指尖挑起晚晴的下巴,目光冷得像冰,“可我記得,昨兒你去廚房要‘安神藥’的時候,特意說是三妹妹的吩咐,還讓廚娘彆聲張。廚娘怕擔責任,特意讓小徒弟記了下來——要不要我現在就把廚娘和小徒弟請來,跟你對質?”
這話一出口,晚晴徹底沒了聲息,癱在地上像攤爛泥。沈清辭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剛要吩咐人把晚晴押去老夫人院裡,就聽得院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崔夜帶著哭腔的聲音:“姐姐!姐姐手下留情!晚晴不懂事,是我沒教好她,你要罰就罰我,彆為難她!”
崔夜穿著身水粉色的軟羅煙裙,頭發鬆鬆地挽著,臉上掛著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她撲到沈清辭麵前,剛要拉沈清辭的手,就被沈清辭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三妹妹這話就錯了。”沈清辭語氣平淡,目光卻像帶著秤砣,壓得崔夜不敢抬頭,“晚晴說她是‘自己想分憂’,可她手裡的玉佩、身上的絲線、還有那罐安神藥,哪一樣不是跟你有關?你若是真不知情,怎麼會這麼巧,在晚晴被抓的時候趕過來?”
崔夜的哭聲頓了頓,隨即又哭得更凶了:“我……我是擔心晚晴,她去給二姐姐送東西,遲遲沒回來,我怕她出事,才過來看看的!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害二姐姐啊!”
“是嗎?”沈清辭轉頭看向被押著的小廝,“那你問問你的小廝,方才他們在牆根下做什麼?是等著幫晚晴埋完東西,再去告訴管家嬤嬤,說二姐姐院裡有‘贓物’嗎?”
那兩個小廝本來就嚇得發抖,被沈清辭這麼一問,立刻跪下來磕頭:“老夫人饒命!是三姑娘讓我們這麼做的!三姑娘說,隻要把玉佩埋在二姑娘院裡,再去報官,就能讓二姑娘名聲掃地,再也不能跟三姑娘搶老夫人的寵愛!”
“你胡說!”崔夜猛地回頭,指著小廝尖叫,“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是你們被沈清辭收買了,故意栽贓我!”
“栽贓沒栽贓,老夫人一看便知。”沈清辭對著青黛使了個眼色,青黛立刻轉身去請老夫人。不過半炷香的功夫,老夫人就披著外衣,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臉茫然的二姑娘崔月。
“這大半夜的,出什麼事了?”老夫人揉著太陽穴,顯然是被從睡夢中叫醒,有些不耐煩。可當她看到地上跪著的晚晴和小廝,還有崔夜臉上的淚痕,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清辭,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