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總帶著點黏膩的暖意,拂過永寧侯府西跨院的薔薇架時,還卷著兩瓣粉白花瓣,輕輕落在蘇清沅攤開的宣紙一角。她正握著支狼毫,在紙上勾勒新設計的胭脂盒紋樣,筆尖剛蘸了點藤黃,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丫鬟青黛略顯慌張的呼喊:“小姐!不好了,前院出事兒了!”
蘇清沅手一頓,藤黃在宣紙上暈開個小墨點,倒像極了此刻她心頭驟然泛起的疑惑。她放下筆,用帕子擦了擦指尖,語氣依舊穩得很:“慌什麼?前院每日人來人往,難不成是國公府的鴿子又把二哥哥的硯台撞翻了?”
這話讓青黛腳步頓了頓,倒真想起上月英國公府那隻通人性的灰鴿子,愣是在二公子蘇明軒練字時俯衝下來,啄走了他剛磨好的一碟朱砂,把好好一張《蘭亭序》染成了“血色殘篇”,最後還是蘇清沅用塊桂花糕誘哄,才從鴿子腳上解下國公府小公子的“戰書”——原來竟是為了搶城東戲樓的最好包廂。
可此刻青黛卻沒心思笑,她快步走到桌前,壓低聲音道:“比那嚴重多了!是……是宮裡來的李公公,帶著人來查‘琉璃盞失竊案’,剛到前廳就把大公子給扣下了!”
“哐當”一聲,蘇清沅手邊的白瓷筆洗差點摔在地上,她猛地抬頭,眼裡的從容瞬間褪去:“你說什麼?大哥哥?琉璃盞?”
這琉璃盞可不是普通物件,是上月太後壽宴時,西域進貢的一對“流霞盞”,盞身通透如冰,倒入茶水便會映出漫天霞光,太後十分喜愛,特意賞了一隻給永寧侯府,說是讓侯夫人平日裡用來招待貴客。按說這般貴重之物,該好好鎖在庫房裡,可前幾日侯夫人宴請京中誥命夫人,特意把流霞盞取出來用,席間還讓蘇清沅給各位夫人斟茶,當時眾人都誇這盞子世間罕有,怎麼才過了三日,就成了“失竊案”?
更蹊蹺的是,大哥蘇明哲素來穩重,掌管侯府中饋多年,從不出錯,怎麼會偏偏在這時候被宮中人扣下?
蘇清沅來不及細想,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月白披風就往外走,腳步輕快卻不忙亂,腦子裡已經飛快轉了起來:宮中人來查案,必然是有了“證據”,可這證據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假的,是誰想栽贓大哥?又為何選在這個時候?
剛穿過抄手遊廊,就見管家福伯急得滿頭大汗,正指揮著小廝往前廳搬椅子,見蘇清沅過來,忙上前躬身:“三小姐,您可來了!前廳那位李公公態度強硬,說……說在大公子的書房裡搜出了流霞盞的碎片,還說要帶大公子回宮問話呢!”
“碎片?”蘇清沅腳步一頓,眸色沉了沉,“大哥的書房每日都有專人打掃,若真有碎片,怎麼會等到今日才被發現?再者,流霞盞是太後賞賜,大哥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毀了它,更彆說藏在自己書房裡。”
福伯連連點頭:“老奴也是這麼說的,可李公公不聽啊,還說‘證據確鑿’,讓咱們彆妨礙公務。侯爺和夫人都在前廳陪著,臉色難看極了,二公子已經去請大理寺的王少卿了,可這遠水救不了近火……”
蘇清沅沒再聽福伯絮叨,徑直往前廳走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裡麵陰陽怪氣:“永寧侯,不是咱家不給您麵子,這流霞盞是太後老佛爺的東西,如今出了差池,咱家也是按規矩辦事。蘇大公子書房裡搜出了碎片,難不成還是咱家栽贓不成?”
接著是父親永寧侯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李公公,犬子為人,本官最清楚,他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可否容我們再查一查?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李公公冷笑一聲,“侯大人,這話您還是留著跟皇上說吧。咱家隻負責帶人回宮,若是耽誤了時辰,您我都擔待不起!”
蘇清沅深吸一口氣,掀開門簾走了進去。前廳裡氣氛凝重,父親穿著一身藏青色朝服,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母親坐在椅子上,眼眶通紅,手裡緊緊攥著帕子。大哥蘇明哲穿著月白長衫,雙手被兩名小太監反綁著,臉上卻依舊平靜,隻是眼神裡帶著幾分疑惑。而站在中間的李公公,穿著一身暗黃色的太監服,手裡拿著個拂塵,下巴抬得老高,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見到蘇清沅進來,侯夫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站起來:“沅兒,你可來了!快,快跟李公公說說,你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李公公斜睨了蘇清沅一眼,見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素雅的衣裙,容貌清麗,卻沒什麼氣勢,便不屑地嗤笑一聲:“這位就是侯府三小姐?怎麼,難不成三小姐還能替蘇大公子脫罪不成?”
蘇清沅沒理會他的嘲諷,走到李公公麵前,微微屈膝行了個禮,語氣不卑不亢:“李公公,民女蘇清沅,見過公公。民女知道公公是按規矩辦事,可凡事講究證據,公公說在大哥書房裡搜出了流霞盞的碎片,不知可否讓民女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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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鎮定,倒愣了一下,隨即又梗著脖子道:“碎片已經被咱家的人收起來了,要帶回宮裡給太後查驗,豈是你一個小姑娘能看的?”
“公公此言差矣。”蘇清沅抬起頭,目光清澈卻帶著幾分銳利,“流霞盞是西域進貢的珍品,質地特殊,碎片上會有獨特的霞光紋路,而且盞身薄如蟬翼,破碎後邊緣會有細微的弧度。若是公公手中的碎片不符合這些特征,那豈不是說明,這碎片根本就不是流霞盞的?到時候公公帶著假碎片回宮,誤了太後的事,公公擔待得起嗎?”
這話一出,李公公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不過是個小太監,平日裡仗著在太後身邊當差,狐假虎威慣了,哪裡真的見過流霞盞的碎片?那所謂的“碎片”,還是今日清晨有人匿名送到他府上,說蘇明哲私藏流霞盞,還不小心打碎了,讓他趕緊去侯府查案,也好在太後麵前邀功。他一時貪功,沒仔細查驗,就帶著人來了,此刻被蘇清沅這麼一問,頓時有些慌了。
永寧侯也反應過來,立刻道:“李公公,沅兒說得有道理。若是碎片是假的,你我都難逃乾係。不如拿出來讓大家看看,也好證我兒清白。”
李公公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對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連忙從懷裡掏出個錦盒,打開後,裡麵放著幾塊深藍色的琉璃碎片,看起來倒有幾分像流霞盞,可仔細一看,碎片邊緣粗糙,也沒有所謂的霞光紋路。
蘇清沅湊過去看了一眼,便笑了:“公公,您看這碎片,邊緣都是被利器切割過的痕跡,而且顏色暗沉,根本沒有流霞盞的通透感。民女前幾日還用過流霞盞,對它的質地十分清楚,這碎片絕不是流霞盞的。”
在場的幾位誥命夫人也都見過流霞盞,此刻紛紛點頭附和:“是啊,李公公,這碎片看著就不對勁,流霞盞可比這亮多了。”
“就是,我還記得流霞盞倒入茶水後會變色,這碎片看著就隻是普通的琉璃。”
李公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知道自己被人騙了,可事到如今,若是認了錯,不僅邀不到功,還得被太後責罰;若是不認錯,又實在找不到理由繼續扣著蘇明哲。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二公子蘇明軒的聲音:“李公公,王少卿來了!”
眾人轉頭看去,隻見蘇明軒陪著一位身穿緋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大理寺少卿王彥。王彥是永寧侯的門生,為人正直,最是講究證據,今日接到蘇明軒的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
王彥上前給永寧侯行了禮,又看向李公公,語氣嚴肅:“李公公,聽聞您在侯府查案,本官奉大理寺卿之命,前來協助調查。不知公公可有確鑿證據證明蘇大公子涉案?”
李公公見王彥來了,更是慌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王彥看了一眼錦盒裡的碎片,又看了看蘇明哲,眉頭皺了起來:“公公,這碎片一看就不是流霞盞的,您怕是被人誤導了。依本官之見,此事恐怕另有隱情,不如先放了蘇大公子,再仔細調查是誰故意栽贓。”
李公公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也沒用,隻能咬著牙對身後的小太監說:“還愣著乾什麼?把蘇大公子的繩子解開!”
小太監連忙上前解開了蘇明哲的綁繩。蘇明哲活動了一下手腕,走到永寧侯和侯夫人麵前,躬身道:“父親,母親,讓你們擔心了。”
侯夫人一把抱住他,眼眶又紅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清沅看著李公公狼狽的模樣,心裡卻沒覺得輕鬆。她知道,這背後栽贓的人,絕不是想簡單地陷害大哥,恐怕是衝著整個永寧侯府來的。而流霞盞失竊案,也隻是個開始。
就在這時,丫鬟青黛又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信封,神色慌張:“小姐,剛才門口來了個小廝,說是給您的信,還說……還說跟流霞盞有關。”
蘇清沅心中一動,接過信封打開。裡麵是一張紙條,上麵用毛筆寫著幾行字:“流霞盞在城西破廟,若想知曉真相,今日酉時,獨自前來。”字跡潦草,看不出是誰寫的,而且沒有署名。
蘇明哲和蘇明軒也湊過來看了,蘇明軒立刻道:“沅兒,這肯定是個陷阱,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