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切向錢看
冰冷、粘稠、散發著濃烈惡臭的泥漿沒過腳踝，像無數隻陰冷的毒蟲順著破草鞋的縫隙鑽進來，緊緊包裹著皮膚。那股混合了糞便、腐爛草料和豬身上濃烈腥臊的汙濁氣息，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向錢的鼻腔和喉嚨深處，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強烈的窒息感和嘔吐欲。
他半跪在泥濘裡，身體僵硬如石雕，一隻手還徒勞地伸向前方，仿佛要抓住那一道已經消失無蹤的微弱金光。另一隻手死死按著眉心，那裡，一個淡金色的光點剛剛隱沒，皮膚下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灼燙的餘韻。
腦海裡，那洪鐘大呂般的轟鳴餘音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清晰感。
【警報解除……未知物質已融入宿主本源……】
【道基重構中……1……】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仿佛剛才的變故也消耗了它巨大的能量。
“道基？本源？”向錢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乾澀發痛，他試圖理解這突如其來的信息。但那道融入眉心的金光所帶來的衝擊遠超他的想象。那是一種源自生命底層的、翻天覆地的劇變感，沉重、古老、浩瀚無邊，雖然隻有一絲，卻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他體內激起了難以平複的漣漪。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強行拓寬了，又被粗暴地塞入了某種沉重而陌生的基石。一種微弱的、奇異的暖流，正從那眉心處緩緩擴散開來，流遍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原本撕裂般的劇痛竟然奇跡般地減弱了幾分，被一種更加深沉的、源自骨髓的酸脹和沉重所取代。
這感覺……既痛苦又……奇異。
“嘶……”他忍不住吸了口涼氣，試圖驅散那深入骨髓的沉重感。就在這時，一股新的、前所未有的感知，如同初生的嫩芽，悄然破土而出。
空氣，不再是單純惡臭的混合物。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氣流，帶著難以形容的清涼和生機感，正絲絲縷縷地從他按著眉心的指縫間，被主動地“吸”了進去！那感覺極其細微，如同春日裡最輕柔的風拂過心尖，卻又真實不虛！它順著某種無形的路徑，彙入眉心那一點，然後融入那道緩慢擴散的暖流之中。
這股清涼氣流所到之處，身體的沉重感似乎又減弱了一絲，連帶著精神都莫名地清明了一點點。
“這是……”向錢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裡滿是震驚和狂喜！“靈氣？！”
原主記憶中那些模糊的、關於引氣入體的描述瞬間變得清晰！這就是修真世界賴以生存的根本——天地靈氣！是無數凡人夢寐以求、踏入仙途的第一步！
他……他竟然能主動感知到靈氣了？而且，這感覺……似乎和原主記憶中那些雜役弟子描述的、需要靜心打坐、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捕捉到一絲的靈氣完全不同！
他此刻的感覺，更像是……呼吸！一種近乎本能的、對靈氣的自然牽引！
“是那鐵片！是那融入眉心的金光！”向錢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束縛！他立刻想起了係統最後那帶著驚懼的提示——“蘊含‘神性’物質”！能讓係統都發出“極度危險”警告的東西，果然逆天！雖然不知道這所謂的“道基重構”具體意味著什麼，但這被動吸收靈氣的能力，絕對是天大的餡餅砸在了頭上！
這哪裡是廢鐵片？這他媽是點石成金、不，是點糞成神的金手指！
狂喜如同洶湧的海嘯，瞬間衝垮了身體的劇痛和環境的惡臭。他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沾滿汙泥的手掌，仿佛那上麵流淌著的是無價的金沙！
“搞錢！必須搞錢！馬上搞錢！”一個聲音在他靈魂深處瘋狂呐喊。係統的規則——財富即力量，消耗即提升！這被動吸收靈氣的能力，無疑大大提升了他生存的底氣和變強的可能性，但想要真正起飛，想要徹底擺脫這豬圈般的處境，想要把那個叫王虎的雜碎踩在腳下，神豪值才是硬通貨！
目光再次投向腳下這片汙穢的泥沼，眼神已然徹底不同。不再是厭惡和絕望，而是閃爍著獵人發現富礦般的、赤裸裸的貪婪精光！
這哪裡是豬圈？這分明是尚未開發的寶藏之地！那神秘鐵片能埋在泥裡，難保沒有彆的好東西！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現在他可是一窮二白，一個靈砂最低級的貨幣單位）都沒有！
“呼……”向錢深吸一口氣——儘管那氣味依舊令人作嘔——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身體的沉重感。他不再猶豫，雙手如同最精密的挖掘機，再次狠狠地插進冰冷粘稠的泥漿裡！
這一次，他的動作更加專注，更加瘋狂！手指在汙泥、糞便、腐爛的草根和堅硬的石塊間快速而仔細地摸索、翻找。每一寸被翻開的泥濘，都寄托著他無限的期望。
泥漿飛濺，沾滿了他的臉、脖子和破爛的粗布短褂。惡臭熏得他眼淚直流，胃部劇烈抽搐，但他完全無視了。他的世界隻剩下眼前的汙泥和腦海中那個冰冷的、代表著無限可能的神豪值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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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惡臭和專注的搜尋中流逝。
一塊邊緣鋒利的、沾滿汙垢的碎石片——沒用，扔掉。
一截不知是什麼小型妖獸的、已經被啃噬得光禿禿的腿骨——或許有點用？原主記憶裡，最低級的妖獸骨頭也能磨成骨粉，賣給夥房當劣質調料，值幾個靈砂？向錢猶豫了一下，還是嫌棄地丟開了。太麻煩，收益太低，浪費時間！
一顆圓溜溜、黑乎乎、像是某種植物種子的東西——向錢捏了捏，硬邦邦的，沒什麼靈氣波動。隨手揣進懷裡，聊勝於無。
……
失望的情緒如同附骨之疽，隨著一次次徒勞的翻找開始滋生。除了最初那塊神秘鐵片，似乎真的全是垃圾。
汗水混合著泥水從額頭滾落，流進眼睛裡，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向錢煩躁地抬手抹了一把，視線短暫模糊。就在他眨眼的瞬間，眼角的餘光似乎捕捉到旁邊一頭正在拱食的碩大靈豬身下，泥漿被它粗壯的蹄子刨開時，有什麼東西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一閃。
不是金屬的光澤，而是一種……柔和的、近乎透明的微光？一閃即逝。
向錢的心臟猛地一跳！他立刻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那個被靈豬拱動的泥坑。
那頭靈豬似乎拱到了什麼讓它感興趣的東西，碩大的頭顱埋得更低，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獠牙在汙泥裡翻攪。
向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可不想自己看中的東西被這畜生一口吞了！他顧不得許多，抄起手邊那根之前用來驅趕靈豬的粗木棍，對著那頭豬的肥碩屁股就狠狠捅了一下！
“嗷——！”
靈豬吃痛，發出一聲憤怒的嚎叫，猛地轉過身，綠豆眼裡凶光畢露，獠牙對準了向錢，粗壯的蹄子刨動著泥漿，顯然被激怒了！
向錢頭皮發麻，但此刻貪婪壓倒了恐懼。他一邊揮舞著木棍虛張聲勢地抵擋著靈豬的威脅，一邊趁著它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猛地撲向那個泥坑，雙手如同鐵鉗般插了進去！
汙泥飛濺！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簇……滑膩、冰涼、帶著一種奇異彈性的東西！
用力一拔！
嘩啦！
一簇沾滿汙泥、形似小傘的菌類被連根拔起！它大約有嬰兒拳頭大小，菌蓋呈現出一種極其黯淡、近乎黑色的灰褐色，沾滿了汙泥。但就在向錢的手指觸碰到它的刹那，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清涼氣息，順著他指尖的皮膚，如同細小的溪流，主動地、絲絲縷縷地鑽了進來！
這股氣息比他剛才被動吸收的天地靈氣要精純、凝聚得多！雖然量非常微小，但品質似乎更高！它迅速彙入體內那道緩慢運行的暖流中，讓他精神都為之一振！
與此同時，沉寂的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
【叮！】
【發現蘊含微弱靈性物質：劣質‘地陰菇’未成熟體）】
【初步評估價值：約等於1.5靈砂】
【是否吸收轉化神豪值？】
【是否】
“地陰菇？1.5靈砂？！”向錢的眼睛瞬間爆發出餓狼般的綠光！
靈砂！修真界最基礎的貨幣單位！100靈砂等於1靈珠，100靈珠才等於1下品靈石！原主一個雜役弟子，累死累活乾一個月，工錢也不過是幾顆靈珠，折算下來也就幾百靈砂！
這破蘑菇，竟然值1.5靈砂？！雖然少得可憐，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親手挖掘到的第一筆“財富”！
更重要的是，係統提示了——可以吸收轉化為神豪值！
“轉化！立刻轉化！”向錢沒有絲毫猶豫，在腦海中瘋狂確認。
【指令確認。】
【吸收劣質地陰菇未成熟體）蘊含靈性物質……】
【轉化中……】
【轉化完成！】
【獲得神豪值：0.015點】
【當前神豪值：0.015】
一行清晰的數據流在向錢意識中刷新。
神豪值！終於不再是刺眼的“0”！
雖然隻有微不足道的0.015點，但這零點零一五，卻像一針強心劑，狠狠紮進了向錢瀕臨絕望的心臟！它清晰地證明了一點：係統規則是真的！氪金變強的路，就在腳下！就在這汙穢的泥漿裡！
“哈哈……哈哈哈！”向錢再也忍不住，在泥濘中發出一陣嘶啞而暢快的低笑，臉上汙泥和汗水混合流淌，看起來狼狽又瘋狂，“找到了！老子找到了！氪金之路，就從這豬糞裡開始！”
他不再理會旁邊那頭對他齜牙咧嘴、發出威脅低吼的靈豬，眼中隻剩下這片汙穢的泥沼！那不再是惡臭之源，而是流淌著神豪值的黃金礦脈！
“蘑菇！地陰菇！”向錢如同打了雞血，精神亢奮到了極點。身體的劇痛和沉重感仿佛都被這巨大的發現衝淡了。他再次撲進泥漿裡，雙手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更加瘋狂、更加細致地翻找起來。這一次，他有了明確的目標——那種散發著微弱清涼氣息、觸感滑膩冰涼的真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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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回憶著剛才找到那簇地陰菇的位置和環境。潮濕、陰暗、靠近圍欄根部、有腐爛的草料堆積……這些都是線索！
時間在專注的“淘金”中飛速流逝。汗水浸透了破爛的粗布短褂，緊緊貼在身上，又被泥漿覆蓋。惡臭幾乎成了背景板，他的嗅覺似乎都麻木了，隻剩下對靈氣波動的微弱感知。
功夫不負有心人！
一個時辰後，向錢渾身如同剛從泥潭裡撈出來的泥鰍，散發著令人退避三舍的惡臭。但在他懷裡，用破爛衣襟小心兜著的，赫然是大小不一的七、八簇灰黑色的地陰菇！有的稍大些，菌蓋有半個巴掌大，有的則隻有指頭大小，看起來蔫蔫巴巴。
每一次發現新的地陰菇，係統都會立刻給出提示：
【發現劣質地陰菇未成熟體），價值約0.8靈砂，是否吸收？】——吸！
【發現劣質地陰菇未成熟體），價值約0.3靈砂，是否吸收？】——吸！
【發現劣質地陰菇接近成熟體），價值約2靈砂，是否吸收？】——吸！
每一次吸收，意識中那代表神豪值的數字就跳動一下：
【神豪值：0.015→0.095→0.125→…最終定格在：1.786點！】
1.786點神豪值！
雖然依舊少得可憐，但這確確實實是他用雙手，從這汙穢之地挖掘出的第一桶金！是他撬動這個殘酷世界的杠杆！
看著意識中那閃爍著微光的“1.786”，一股巨大的滿足感和更加強烈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向錢心中熊熊燃燒！
他小心翼翼地將最後幾簇品相最差、價值最低的地陰菇揣好係統估價低於0.5靈砂的他沒有立刻吸收，打算留著看看能不能直接換點東西），掙紮著從泥漿裡站了起來。長時間跪在冰冷泥濘裡，加上之前的傷勢，雙腿麻木得幾乎失去知覺，身體沉重得像是灌了鉛，眼前陣陣發黑。